覺悟。
“你小子倒想得美!沒統兵就敢殺戮同僚,真讓你統兵。我們這些人,還不全成了你的餌食!?你這上策。我用了!不過你記著,梅賴囤之事,你若有半分欺瞞,我便拿你正了軍法!”
轉瞬間張立就有了決斷,他賭了!
王衝拱手應諾,這結果還真有些出乎意料。他本是想以背書罪責這事,逼張立放手,由他拿過指揮權,卻沒想張立這人心志如此堅決。只當個區區都頭,還真是埋沒了人才。
王世義看著張立一臉果決之色,眼中閃過憐憫,忽然有些了悟,王衝所說的“日久見人心”是怎麼回事。
破曉時,眾人被急促的鑼聲驚醒,還以為是敵襲,鬧了好一陣,才驚駭地得知,都頭張立將黃定先一隊人行了軍法!
為什麼?怎麼辦到的?張立鐵青著臉,一個字不說,可看他腳下踩著的黃定先頭顱,以及那噴吐著寒芒的眼瞳,眾人都覺寒氣直透脊髓,一個字也問不出口。真沒想到,這喳喳呼呼,貌似只會危言恫嚇的都頭,真是個凶神惡煞!
他們卻不知,此時的張立,頭皮發麻,心中發顫,正在大罵王衝,滿肚子都是“如果梅賴囤拿不下,就拿下那小子頭顱”的惡念。
王衝這隊人是被冷水潑醒的,人人都覺腦袋昏沉,腿腳發軟,王衝看看撫額呻吟的隊友,尤其是鬥甜,心說誰讓你們吃得那麼起勁。此次從軍,他帶著香蓮玉蓮的招牌蒙汗藥,本想用在戰事上,卻拿來對付了黃定先。為了不讓隊友起疑,這蒙汗藥就由兩隊人一起享用了。
黃定先一隊人自外於他人,死了也就死了,少數傾向於黃定先的人就只犯些嘀咕,其他人更無一絲替黃定先討公道的心思。更多是因重新認識張立而心生畏懼,接下來的行軍,雖然氣氛無比壓抑,卻再不是昨日那般大大咧咧,張立的號令沒人敢打馬虎眼。
“這傢伙就是個魔頭!”
第二日下午,隊伍在離梅賴囤五里地處紮營,啃著麥餅,就著涼開水下肚,胡祥發起了牢騷。他也只敢小聲嘀咕,還左右張望,生怕被張立聽到。
“不過,沒這種魔頭領著,咱們還真成不了事。一般的兵,就想著將帥愛兵如子,那有逑用?咱們是來掙軍功的,敢賭敢冒險,敢殺頭正軍紀的將帥,才值得咱們跟從。”
胡祥再抒發了一通感慨,頓顯老江湖風範。
張立自己也有如此感受,他派出的探子很快就抓回來兩個梅賴囤的僰人,可審問的結果卻讓他如遭雷擊。
“王衝,你這膽子也太大了!”
回過神來,張立緊握刀柄,瞪住與他一起審問俘虜的王衝,滿是血絲的眼裡殺氣盎然。
沒有熟夷,梅賴囤不僅聚了上千僰人,還沒半個熟夷。
王衝風輕雲淡地道:“這個……計劃趕不上變化,熟夷也許是被趕到其他地方了,這可不是我的錯。”
張立怒髮衝冠:“變化!?梅賴囤聚的生夷多是晏州僰,與熟夷羅始黨人本就視若水火!你小子就是存心欺我!”
王衝嘆道:“都頭所言正是,王衝的確騙了都頭。”
張立霍然起身,手腕一提。腰刀已出半鞘:“你當真以為,我不敢殺你!?”
王衝搖頭道:“都頭當然敢。不過都頭就不問問,我為何非要帶著僰女?”
見張立喉嚨都在打呼嚕了。王衝也不好再刺激他,自問自答道:“之前我所說的,除了地方,其他都是真的。”
地方?什麼意思?
張立的怒火被好奇稍稍壓住,回覆了一絲理智,再聽到王衝的話,意識頓時沸騰了。既有狂喜,又有置疑,還裹著濃濃的疑惑。外面再抹了一層自己遭隨意擺佈的憤怒。
“熟夷都在蕩輪谷囤!?”
張立壓住拍自己臉頰的衝動,心說到底是王衝瘋了,還是自己瘋了,竟然會信王衝這小子的話?
蕩輪谷囤是什麼地方?是馬覺這一路兵馬南下的最大威脅,聚了好幾千僰人,地處高山深嶺間,與蕩輪谷囤相比,梅賴囤就是座小山坡。
馬覺此時正分兵四掠,包括他們這一路人馬在內。目標都是清除蕩輪谷囤外圍據點,最後才會四面圍攻。但此戰前景大家都不怎麼看好,畢竟這一路兵馬最弱,招討司的方略還是待張思正軍南下後。兩軍合為一處再攻。
馬覺不願被人分功,急著要獨力解決。讓效用都攻梅賴囤,更多是基於這一點。招討司的方略。已成馬覺不得手時的備案。
現在王衝說,他其實是奔著蕩輪谷囤去的。張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