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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地錦乘法演示給三人,頓時引起了他們的極大興趣,在飯桌上用筷子蘸著酒劃格子演算,玩了好一陣。

疑惑消解,也就沒王衝什麼事了,他還不夠資格跟三位長輩同桌。轉到東廂屋裡,跟虎兒瓶兒另開一桌。

“二郎真是讓人刮目相看!”

中氣十足的嗓音穿透牆板,從北廂傳到東廂,瓶兒細細品著雪霞羹,其實就是芙蓉花煮豆腐,加了胡椒和金針菜。虎兒則把住一隻豬肘,啃得滿嘴流油,兩兄妹一副理所當然之sè,他們的二哥自是不一般,這事還用說嗎?

王衝豎著耳朵,分出一半心神放在長輩的談話上,同時也不忘品味美食。他的筷子上是一片薄如蟬翼,透著酒紅之sè的肉片,正是蜀菜名品酒骨糟,又名緋羊首。

這道菜出自孟蜀《食典》,據說是花蕊夫人所創,作法王衝都知道,“以紅曲煮肉,緊卷石鎮,深入酒骨淹透,切如紙薄”,沒辦法,《食典》以前王衝也曾掃過一眼,真不知道是從哪裡看的。

肉片入口,鬱香浸入舌尖,王衝心說,程四叔一聲贊,怕更多還落在這一桌子酒菜上面。

“託二郎的福,竟然能吃到這麼正宗的酒骨糟,嘖嘖,不愧是花蕊夫人之作!海棠樓雖然偏僻,大廚手藝卻不輸府城裡的大酒樓……”

粗豪嗓門正是程世煥,如王衝所料,這般感慨還真是由酒菜引發的。

聽範奚道:“子美今次總算後顧無憂了,只是……稟賦既失,還得督促二郎好生用功,進學之路仍不可廢啊。桂娘去時,唯一放不下心的就是二郎的前程。”

進學……

讀書這事忽然在王衝心中變得沉重起來,依王彥中所說,下月就得進縣學,也就幾天的事。雖然明白這是未來的出路,甚至還天天逼著自己練字,但事到臨頭,卻忽然沒底了。

原本記下的古書確實還在腦子裡,但那些經文說的是什麼,又要怎麼用在文章裡,乃至到底該怎麼寫文章,這些東西可沒在記憶裡,他得從頭學過。對他這個理科生來說,世間最大的痛苦莫過於此,他真能讀出個名堂?

就聽程世煥道:“便是此路不通,看二郎還能記得古書裡的鋪地錦,試試算學也無妨,總是個出身。”

王衝有些意外,趙佶不僅建了畫學,還建了算學呢?

王彥中鄙夷地哼道:“算學不過是旁枝末節,怎能及得義理正途?”

卻聽範奚幽幽一嘆:“官家大開學途,何止算學,畫學、律學皆備,聽聞還要建道學……”

這一轉折,話題又回到政治上了,範奚雖沒官身,卻能接觸到邸報,朝堂事自然靈通得多。王彥中和程世煥一問,範奚就義憤填膺地噴了起來:“官家屢招張天師而不得,招了一個叫王老志的道人進京,賜號洞微先生,正要大興道法呢……”

他冷笑道:“太師進言,要仿太學和州縣學校例,在汴京和地方大建道學,道士可如士人一般進學,也要升舍和殿試,高中者得道職道官。嘿嘿……牛鼻子也要登堂入室,搖身變作先生,搶了我等夫子的座席!”

這話說得有些深了,王彥中輕咳道:“善流,慎言!”

積鬱太重,範奚停不下嘴:“先生就曾有言,小人亂朝,禮樂崩壞,天下失德,不正應驗了麼?如今帥臣貪功,邊患四起,應奉局搜天下奇珍,東南民怨沸騰。更不說這些年來,大變鈔法鹽法,蜀人都有切膚之痛!只論道學此事,政和政和,政與誰和?祭鬼神,求長生的道士!?”

王彥中繼續抹漿糊:“今非昔比,太師雖復起,官家卻不會再言聽計從,且安心吧,它事不論,大辦道學,有駭物議,當不得行,朝中還是有正人君子。”

程世煥卻哼道:“這哪是太師之意!?官家崇道,這就是官家之意!不過是借太師之口說出來,試探士論而已。官家登基之後,尤其是大觀以來,一有心思,朝堂諸公不是去勸諫,而是搶著媚上。道學這事,就算此時阻於士論,過不了幾年,你們看著吧……”

王衝一直豎著耳朵偷聽,範奚的慨嘆,他深有同感,竟然要在天下大辦道士學校!?這趙佶的思路還真是廣啊,北宋為什麼會亡?由小見大,建道學這事就能窺得一斑。現在還只是道學、應奉局、花石綱,以後還有艮嶽萬歲山、西城所,乃至海上之盟和收復燕雲呢。

王彥中趕緊扯開話題:“今rì之勢,先生早有所料。想當年,我等三人在涪州共聽先生教誨,十多年如白駒過隙。每每回想,先生凌江坐石,暢談天理,音容猶在,真是醇醇覺醉……來!今rì就求這一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