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破襖子溼了大半。
“老爺!這惡丫頭存心要燙殺奴家!院裡怎能放這般惡人進來做事!?”
跟著一個婆娘探出腦袋,向院長告狀。
院長一臉無奈地道:“行了行了,給你換個使喚!趕緊收拾好,官人老爺們馬上就要到了!”
轉頭看到一臉訝異的王衝,院長解釋道:“馬四姑是院裡最能說會道的,官老爺面前就靠她長臉,小事都得順著點她。”
他轉回正題道:“秀才老爺們的伺候本不敢當,不過學諭既說了話,院門內外就勞煩秀才老爺們了。”
院長也看出了這些學生們的來意,不過他哪敢拂了讀書人之意,王衝交代一聲也是照顧他面子。
也不知心中有火,還是尋常都如此,院長把那小姑娘招了過來,劈頭一頓痛罵,再打發她去灶房燒火。
這黑黑瘦瘦的小姑娘溼了半身衣服,在寒風中哆嗦不停,乖乖地聽著院長的數落。非但王衝看不下去了,一旁宇文柏也再忍不住,質問院長為何虐待居養的孤兒。
院長叫屈道:“她不是居養之人,是買來的使喚丫頭……”
王沖和宇文柏呆住,就覺這事著實彆扭,居養之人好吃好喝地供著,買來的女使卻不當人待,這是怎麼回事?
“既說她笨手笨腳,伺候不得人,就轉賣於我吧。”
宇文柏公子哥心xìng大發,一邊給小姑娘批鬥篷遮寒,一邊對院長道。
“我家正好缺女使,由我買下。”
王衝心中一動,順手解決自家一樁難題。宇文柏也不跟他爭。這小姑娘並沒什麼出奇,兩人都沒其他心思,就覺得太可憐。
一個是縣學學諭,一個是宇文家少爺,院長哪敢拂逆,恭恭敬敬道:“這丫頭姓楊,行六,賣身錢十貫,十年契只過了兩年……”【2】
王衝對宇文柏道:“幫我先墊著。”
宇文柏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道:“算我送你的!”
就這麼著,王衝家中又多了一口,名叫楊六娘。
“奴婢什麼都不會,以前在飯莊的灶房裡幫著看火。”
楊六娘換過了乾衣服,掩住驚惶無依之sè,乖巧地答著王衝的問話。
燒火丫頭?
王衝笑笑:“那就改個名字,叫……排風吧。”
楊六娘,不,楊排風顯然不明白這個名字的意思,呆呆噢了一聲,再立在了王衝身後。當那馬四姑出來時,還下意識地縮起了身子,可再想到自己已是這個秀才少爺的奴婢了,腰有挺直了。
王衝搞來個“楊排風”,不過是聽到她本名叫楊六娘,發了惡趣味。就指著這個丫頭能代替妹妹,擔起家事,此外再無多想。
此時他的注意力已經轉到了馬四姑身上,這婦人看氣質出自貧賤人戶,卻養尊處優,養出了一股怪異的傲氣。肥肉也養在身上,走起路來顫顫巍巍,臉上卻還是高顴枯頰的窮人相。
這馬四姑帶著一群穿著麻衣的居養人來到院門前,鋪好毯子,正作著跪迎尊客的準備。學生們大咧咧掃著雪,雪屑紛飛,擾著了她。竟也毫不客氣地罵了起來,罵得起勁時,滿口“老孃我見慣了官老爺,待你們這些措大真成了官老爺再來料理老孃我”,非但範小石一張鐵青臉發黑,連涵養極好的宇文柏都想翻臉。
“竟有這等驕橫之人,恁地怪事!”
“這居養院本就怪……”
來居養院是行仁義,不是鬥惡人,王衝安撫了眾人,可一眾少年心高氣傲,這口氣怎麼也忍不住。
“這麼著吧,且整治整治她。”
見這馬四姑的“跪位”擺在最前面,王衝計上心來,出了居養院大門,對在門外掃雪的學生們吩咐了一番。
沒過多久,許光凝一行人就來了,旗牌如林,鳴鑼震天,好不威風。倒不是許光凝喜歡搞大場面,來的不止是他,還有轉運司轉運副使、判官,以及提舉常平廣惠倉司使、成都府通判等人,滿眼緋綠,華陽知縣趙梓被淹其中,毫不起眼。
這一幫官員見到王衝等人,很是意外,聽說學生是自發來掃雪助人,即便心中各有想法,也都不得不擠出笑顏,讚譽有加。
不過再看到院門口都被掃出來的雪堵住了,官員們又失笑不已,果然是四體不勤的書生,連掃雪都不會。王衝貌似緊張地帶著學生們剷雪開路,並說院裡也雪堆亂擺,容不下人,建議官員們依次入院。
見學生們笨手笨腳地轉移雪堆,許光凝等人也不好出言責備,更不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