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這麼痴迷地看著強大的白色中那縷耀目的黑色,直到雪漸漸停了,牧羊人趕著羊群朝我們的車子走來。
我開啟車門迎著他走去。雪後無風,太陽並沒有出來,雪野是寧靜的。我聽見的是羊群踩著雪地踢踏的回聲。一個消瘦的憂鬱的中年男人就站在我面前了。
“你剛才一直在車裡畫我和羊?”他那雙大而深的眼睛直直地望著我,我幾乎不敢相信一個農民竟有這樣的眼睛。
“我什麼也沒畫,我只是在看。”我說,“你知道我們今天會來?”
“我乾爹說你們要來的。”他說,“我已經出來好長時間了。”
“路上我還擔心,這樣的雪天你會來麼?”我指著那些有些發抖的羊說,“羊又怎能受得住?”
“羊比人抗冷,”牧羊人抽了一下嘴角,“它有一層毛皮。”
“聽說你喜歡星期天來這放羊?”
“對,我只有星期天才來這裡,我愛羊。”
“那你住在哪裡?”我問,“離這遠嗎?”
“不遠。”他猶豫了一下說,“我給一家建築公司當木工,是僱去的。”
“聽說你很會唱歌。”
他的眼神黯淡了,他低下頭沉鬱地說,“歌聲又畫不出來。”
“我能把它畫出來。”
“你能畫出歌聲?”他有些害怕地搖著頭說,“這不可能。”
“不信你唱唱給我聽。”我說。
他抽動了一下喉結,嚅動著嘴唇,像是在做唱前的準備工作。然而他再次張口出來的仍不是歌聲,他打聽我們幾點從城裡出發,家中有沒有孩子?
我說我們早飯後從城裡出發的,我們有一個兒子,九個月了,非常聰明漂亮。
“他鬧人不?”他似乎對小孩子很感興趣。
“以前鬧過幾天。”我笑著說,“現在他很好,能吃能睡,挺愛笑的。”
“他會走路了嗎?”他又問。這時於偉朝著我們走來了。
“還沒有,不過他能扶著牆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