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週只需到場兩次。
傅一睿滿不在乎地說:“今天帶實習生。”
“哦,那他們呢?”
“我讓他們分散到各崗位自己琢磨去。”
“不是吧,你有點不負責任。”
“我自己當年可是過了三四個月才有資格獨立給人縫合傷口。”傅一睿淡淡地說,“不懂得自己找事做,那是他們的問題。”
我想起我們在美國的情形,笑了笑說:“可這是中國。”
傅一睿不以為然地聳肩,就在此時,門外傳來一個護士的聲音:“張醫生,有人來看你。”
“哦,”我剛剛坐好,門口就傳來一箇中年婦人包含感情的聲音:“冉冉,你怎麼弄到住院了?你這樣阿姨怎麼放心?”
我一聽就覺得頭髮發脹,卻不得不笑著打招呼:“孟阿姨,啊,孟叔叔也來了?我沒事……”
第 6 章
……》
我一句話沒說完,已經被衝進來的孟阿姨一把緊緊抱住。
壓迫到胸前傷口,疼得我呲牙咧嘴。
我剛想推開她,卻聽她抽抽嗒嗒地開始哭起來,她向來是我見過哭得最能打動人心的女人,即便年輕不再,但這種柔美早已深入骨髓,令她即使淚水漣漣,卻仍然我見猶憐。
從來都是這樣,明明是別人在痛苦,她在掬一把同情淚,但不知道為什麼,到得最後總是掉了個個,變成遭遇不幸的人反過來要心存愧疚,惴惴不安地開口撫慰和勸解她。
就如我現在這樣,忍著疼,嘆著氣,卻始終沒辦法狠下心推開她,反而莫名其妙伸手環住她的背脊,嘴裡胡亂說什麼我沒事我很好阿姨別擔心之類的廢話。
孟阿姨身上就有這麼神奇的能量。
我從小就在孟家出入,把他家廚房當我家飯堂,把他家兒子當我的物件,但我從來有自知之明,不會把他母親當我的母親,因為我深深知道,像孟阿姨那樣的女人,絕對生不出我這樣的女兒。
我們倆除了同為女性這點一致外,恐怕從頭到腳,從裡到外,從做女人的審美觀到做人的價值觀,都沒有一處相同。
我這麼說並沒有帶褒貶的意思,世界上不同型別的人比比皆是,相異本是常態,但相異到我跟孟阿姨這種程度,卻也屬少見,簡直足以用南轅北轍來形容。孟冬曾經說過,我跟他母親的差距,就如物種與物種之間的差距一般,大熊貓永遠無法理解縫紉機,同樣的,鴨嘴獸也永遠無法理解野雛菊。
但這並不妨礙我們之間真誠地關愛對方。
她是個脾氣好的女人,一輩子都在無限期地複製自己的少女期,永遠懷揣猶如透明水晶一般的迤邐夢幻。她不滿時會嘟嘴,高興時會撒嬌,看到八點檔的狗血劇情時會熱淚盈眶,看到自家的男性成員時會有盲目的崇拜和敬畏,她永遠沒辦法自己拿一個主意,小到買哪個牌子的洗衣粉,大到穿哪件衣服出門,全會由她身後的男人做主,被我們這樣的小孩子不留情面地反駁了也不著惱,反而會委屈地嘟嘴,然後轉頭撒嬌一樣跟老公告狀。
她就如我看過的童話小說一樣,從此王子與公主幸福地永遠生活在一起。
這句話我童年時第一次看到就覺得不能想象,繼而產生濃厚的悲傷,沒有什麼比這麼虛設的話語更不靠譜的了,我很小的時候就會想,萬一王子和公主在一起後,發現他們並不合適呢?或者王子覺得另一個公主更美麗,公主覺得另一個王子更帥氣,他們卻不能分開,必須幸福地永遠在一起,那樣一來,這句話豈不反成為惡毒的詛咒?
我這麼跟講故事的孟阿姨說,孟阿姨大驚失色,費了一個下午的時間,拼命想洗刷我腦子裡這些可怕的念頭。
用她的話說就是:“公主只要每天美美的就好了,王子就會永遠愛她。”
然後她的注意力就被怎麼在我的頭髮上拿綢帶綁一個完美蝴蝶結而轉移,她只生了孟冬一個男孩,有個女孩供她打扮成洋娃娃玩,實在是種無法抗拒的誘惑。
但人與人就是這麼不同,悲觀主義的張旭冉即便頭戴蝴蝶結也無法積極陽光,而美麗的孟阿姨,即便年過半百,卻也能如少女那般柔媚易感。
她對我是真的好。我從小沒有父母,在她眼裡那就只能是個小可憐,哪怕我跟她解釋了千百遍外公外婆給了我足夠多,甚至超出父母範疇的愛,但在孟阿姨的理解中,這樣的話就變成“冉冉好懂事,冉冉好讓阿姨心疼”的表現,我再怎麼辯駁,也是浪跡天涯沒人憐惜的
拇指姑娘。所以當她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