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替奶奶一試自己的針術。奶奶雖然不存太大希望,還是願意給呂玉娘一試。
呂玉娘還是第一次使用針術,難免心情緊張,手顫汗流,使得在旁觀的小琪也緊張起來。
呂玉娘其實是曾經不只一次使用過針術的,不過那不是替人治病,是學習,凌起石以身試法,教導她如何運針,如何認穴和解釋每一個針穴的反應情形。但是,凌起石自己懂得適應,她不怕用錯,這位老奶奶卻不同,她已十五年不良於行了,機能已經衰退,反應自然較緩。因此,第一次正式使用針術替人治病的呂玉娘便惴惴不安了。
針有長短,形狀亦不一,有的三角形,有的圓形,有的絃線形,有大有小,有長有短,小琪看著呂玉娘把針一根又一根插到老奶奶身上,驚異得把一雙眼睛睜得不能再大。她不斷問:“奶奶!痛不痛?”
老奶奶實在不覺得痛。她只感到痠麻,體內似有蟲蟻走動,很不好受,卻又似乎很舒服,感覺奇怪!便不出聲,任憑呂玉娘施展!呂玉娘忙得一額汗,一口氣替老奶奶針了三次才歇手,對她說:“我是剛學會的,手術不熟,一定使你受到加倍痛苦,假如石大哥在這裡,你會舒服許多!”
“不,說實話,我現在已經舒服許多了!”老奶奶說。
“開始時,我是不相信的,現在相信了!針術有這樣效果,實在是出我意外!是了,呂姑娘,你所說的石大哥又是什麼人?”
“他是我一位朋友!我的針術就是跟他學的!”
“他呢?不是和你一起?”
“本來是的!我誤中機關,掉了下來,只怕他還在上面找我呢!”
“呂姑娘,你結婚了?”
“還沒有!”
“他待你很好吧?”
“很好!他待我很好!奶奶,你問這個幹什麼?你想見見他?”
“呂姑娘,我這十五年來無所事事,胡思亂想,倒想出了一些招式,我教給你,你練好之後,可以防身,你姓石的那位朋友的武功很高明吧?”
“他的武功,若是以年紀來說,恐怕扛湖上已少有對手了!自然,若是以老一輩的人比較,還差了一段時光!”
“他叫什麼名字?有多大年紀?”
“二十二歲!叫凌起石!”
“凌起石?就是他?曾經大鬧京師的凌起石?”
“就是他!”呂玉娘說。“那一次,他就是為了救我爹爹才大鬧京師的!後來,他化裝成一個花工,在我家過了三年,臨走時,我們才知道他叫做凌起石!”
“這麼說他的品德確實不錯,我就放心了!”她用手支撐著床,坐起來,“呂姑娘,試扶我下床!我覺得似乎可以活動啦!”
“哪會這樣快!”呂玉娘邊說邊扶奶奶,結果奶奶扶著呂玉娘可以站直身子了!她說這是十多年來第一次站得直身子,所以顯得非常激動,異常興奮。她說,過幾天大約可以走路了!語氣充滿希望。
呂玉娘也十分高興,因為她第一次使用針術替人治病便有此成績,實在太令她滿意了。後來她也學會了奶奶教的新招,她要告別老奶奶,老奶奶卻答允陪她一起離開,並助她一臂之力!小琪聽得可以出去玩,最高興的是她。她不斷問呂玉娘外邊的事,請呂玉娘把外邊的事告訴她。
原來小琪是剛滿兩歲就給抱到這兒的。此時整整十歲,她是來了八年整,對外邊的事物可說是一無所見,就是知道一點點,也是由奶奶和英姑說給地聽的。她曾央求英姑帶她出去看著,英姑總是不肯,因此,她有時恨英姑,賭氣不和英站說話的。但她到底是孩子,很快便過去了。
英姑的年紀比奶奶還要大,一頭白髮,拄著柺杖,略帶寒背,若是不知底細,很難想象她是一個身懷絕技的老人!她是替奶奶運送食物來的人,過半月個日就來一次的,這一兩天她是應該來了。呂玉娘思念凌起石,心急如焚,片刻難忍,但她又不忍過於使奶奶難堪,因此,她只好再多留兩天。
但她說明在先,兩天之後她就自己走了!
這一天是最後一天了,呂玉娘和奶奶都在練功,小琪在外面,奶奶說過她練功的時候,是不許任何人驚擾的,所以小琪守在外面,連耗子也不許走動。但是她突然看到英姑,不禁喜極而叫:“英姑,你來了!不要入去,奶奶和姐姐練功,你別人去!”她走出去攔住英姑,英姑知聽得愕然,低問:“姐姐?哪來的姐姐?”
“從水坑來的!”
“什麼?從水坑來的?小琪,你再說一次,姐姐真是從水坑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