覲其真顏,覲其真顏,孫正仁不由自主的雙手緊握,忍受著胸中越來越強烈的撞擊聲,血脈賁張,頭暈目眩,僅僅八個字,卻讓他如經脈逆行般疼痛不堪。
這世間苦什麼?
怕不能遇見你。
☆、最終章
“孫老先生,孫老先生。”一個有些急促的女聲在耳邊響起,孫正仁緩緩睜開眼睛,才發現自己竟然坐在沙發上,睡了過去。
“不好意思。”孫正仁望著帶著眼鏡,一臉焦急的女醫生,有些抱歉的說道。
“沒關係。”醫生微笑道,“催眠時間長短和個人的精神力有關,老先生恐怕是最近缺乏休息,沉睡時間便長了些。”
孫正仁苦笑著搖搖頭,“最近夜裡多夢,總是睡不好。”
“老先生不妨試著放鬆下來,剛才治療進行過程中,您的神經似乎一直緊繃著。”
孫正仁嘆了口氣,不是他不想放鬆下來,只是無論他做怎樣的努力,這些日子,夢中總是出現許多陌生或者熟悉的片段。有的是在他年輕時當長工時發生的,有的卻發生在他從未去過的地方,小山村裡,小縣城中,可夢境中的一切,卻十分真實。
清醒後他再回憶起來的,頗有些念欲難安。連續多日睡眠質量不好,他有些渾渾噩噩的,反應也跟著慢了,別人要說一句,他要反應許久才能反應過來。家裡人漸漸也發現了他的異常,便帶他來看醫生,只是這號,究竟掛在哪一科,成了問題。負責掛號的醫師耐心的問了問他的症狀,醫師便建議他請一位心理醫生看一看。
一開始他有些牴觸,固執的要死,後來家中人好說歹說才把他勸了來,醫生倒是十分和藹,讓他跟著自己的節奏一步一步進入治療就好,這不,他剛從那醫生所謂的“治療”中醒來。
提著醫生開的藥,走出醫院,還沒走幾步,就被一陣閃光燈閃的趔趄了幾步。
“孫老先生,您好,我是《和諧日報》的記者,關於您提交的證物,終秧電視臺《走進科學》欄目已經給出了結果,請問您對此有什麼感想?”
“孫老先生您好,我們是《解開迷題》欄目組的,想請您抽空參加我們的欄目,可以嗎?”
“孫老先生,就您所提交證物為假的說法,您怎樣回應?”
“孫老先生……”
是了,孫正仁近日來的精神不振,寢食難安,就與這閃光燈下的一切有關。事情要從他少年時期說起。
七十年前,不過十多歲的孫正仁在寮州商會會長家擔任管家,他雖然年輕,卻行事利索辦事得到,男女主人十分喜歡他。除卻府上傭人外,他經常外出辦事,也在市井碼頭結識了不少朋友,這些人雖然沒什麼文化,但勝在古道熱腸,為朋友兩肋插刀,很對孫正仁的口味。
這一年,隨著武寺運動帶來的新文化之風,寮州地界上也漸漸不平靜,一群高舉德先生賽先生旗幟的青年們,高喊著“民主科學,個性解放”,對所謂的舊道德、舊文化進行了猛烈的抨擊。凡是舊的,就是封建的,陳腐的,誓要將那歷史之網羅,封建學說之囹圄衝破。“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這種說法到而今,已被推崇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不僅新興青年們這麼認為,就連軍警政府,也不得不低下他們的頭顱。
不為別的,僅僅是貝陽政府四個字,便代表了一切封建糟粕,眾剛被西方思想感召的青年們,摩拳擦掌,恨不得把與之有關的一切,都打砸砍燒,除之而後快。凡是對其稍加攔阻的,被大斥為賣國者,恨不得將其連著那封建殘渣一同消滅。政府建的樓,當然要燒的,面對瘋狂革命的進步青年們,有誰敢攔?政府官員,膽敢簽訂喪權辱國條約,不將其毒打一頓怎麼將反帝反封建的意念推傳下去?官員尚且如此,軍警不過是這個腐朽政府的走狗犬牙,被打傷自然是理所當然,更有跪地哀求者,想要攔去進步者們遊行的腳步,哪有人理,膝下黃金,只要一與封建沾邊,管你是金銀是糞土,是人還是鬼?
即是文化運動掀開序章,不在思想文化上動刀子,進步青年怎可罷休?
舊禮教,扔掉!
舊禮法,扔掉!
勞什子國粹,扔掉!
倫理貞潔,扔掉!
舊藝術,扔掉!
舊文學,扔掉!
舊政治,扔掉!
舊宗教,扔掉!
西方人為了擁護德先生、賽先生鬧了多少事,流了多少血?如今進步青年們高舉著進步文明的旗幟在舊朝腐朽文化中昂首闊步,怎能不熱血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