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的臉上都浮現了些驚喜,期待地看向這個馳名天下的神將軍,他經歷了大小無數的戰役,時常出奇兵,並以少勝多,未嘗一敗。湛虜的臉上如靜水無波,甚至還有淡淡的笑容,這麼緊急的軍情於他似乎微不足道。只見他緩緩地環視大堂,而後把目光停在李富的身上,“我記得白天來時,這位老爺的身邊站著一個年輕人,不知道他去哪裡了?”
眾人經他提點,才發現一個問題,李道不見了。而且李富的臉色居然相當的蒼白,聽到湛虜這麼一問,整個人似乎都要崩潰了。我很少看到他這麼失態,作為李家的家主,現在正春風得意的李富,因為什麼事情而變成這樣?
“怎麼回事?”聶明燁問他。
他的額上都是汗水,最後竟一下子站了起來,大喊道,“李道已經被我逐出李家的家門,這個人所作的一切都與我李家無關!”
湛虜臉上的笑意更濃了,任何人看見他的表情,都會想到“親切”這兩個字眼,“這麼說,龍溪的匪盜是由李道集結的?”
“我沒這麼說!”李富揮了揮衣袖,繼而把雙手背在身後。雖然他竭力裝作鎮定,但在眾人的目光下,身後的手也漸漸地握成拳,“這些年,李道等於我的半子,很多事情都經由他去辦,老夫根本不知道他在暗地裡做些什麼勾當。今日在城樓上,他忽憤然地離去,老夫也不明就裡。老夫身為堂堂李家的家主,做過就是做過,沒做過就是沒做過,龍溪的匪盜,絕對與李家無關!”
湛虜這才向聶明燁抱拳道,“陛下,既然匪盜是由李道集結,那麼外臣有個大膽的提議,不知陛下能否應允。”
聶明燁點了點頭,“將軍但說無妨。”
“若論距離,不是在前線的文家軍隊最近,最近的是我朝涵谷府的無冶縣,陛下可命人突圍前去,外臣的弟弟湛鋒手中有我王御賜的龍虎令,能頃刻之間調集涵谷府的大軍前來,而在此期間,外臣將嚴守燕塘關。”
“不行!”陳伯站了出來反對,“別國的軍隊怎麼能公然進入我和國的疆土!”
“我定當嚴飭軍隊不得進城擾民,平定叛亂之後就在城外駐紮,絕不侵犯貴國的疆土。”
陳伯還想說什麼,聶明磬已經搶先說道,“神將軍威名天下皆知,號稱戰無不勝的戰神,原來也需要外援,也有打不贏的戰嗎?!”
“磬兒!不得無禮!”聶明燁一喝,聶明磬只得退到一邊,目光還是頗為挑釁地看向湛虜。
湛虜依然很儒雅地笑,他眼角細細的紋彷彿也蘊含著笑意。若不是他名叫湛虜,若不是他戰功彪炳,所有人都會覺得他是一個文官,因為他身上溫文爾雅的氣質很難讓人把他與殘酷血腥的戰爭聯絡在一起。他走到聶明磬的身邊,清朗地說,“定王所說的戰無不勝,只不過是個虛名,試問大戰之前,哪個將領能說自己必然能勝?就算形勢看起來已有必勝的把握,總還是要統籌謀劃不能掉以輕心的。這一次,匪盜雖然由我昊天而來,但王爺剛剛也聽到了,李道參與其中。他對燕塘關乃至整個西地,比我熟,他率領的是浩浩蕩蕩的七萬大軍,其中的匪盜大都是迫於生計被逼為匪,打起來是不要性命的。而和國初定,又經歷數次戰役,兵將疲乏,人數又是對方的十分之一,就算有卻敵之計,奈何天時地利。”
坐在上座的聶明燁一邊聽,一邊點頭,頻頻地向聶明磬使眼色,聶明磬看著湛虜的眼神漸漸肅然起敬,待他說完,就衝他一抱拳,恭敬道,“將軍說得在理,我受教了。”
姜卓忽然輕輕地敲著桌子,和拍吟起了夜朝夕的《歸田賦》。《歸田賦》中有一段的大意是說,我有真才學,卻沒有賞識我的君王,錯過了韶華,英雄遲暮。好比是我有真摯的感情,要與君相交,君不相信我的情意,拂逆我的真心,錯過了知心的朋友,人生就少了很多樂趣。
聶明燁微怔,而後笑著跟姜卓一起吟,兩個人對望,目光之中已是另一番世界。吟畢之後,他們同時大笑,聶明燁說,“陛下如何得知朕喜歡這《歸田賦》?”
姜卓笑答,“志趣與君同。與陛下相交,孤憑的是真心,孤相信孤比這《歸田賦》中的王書生幸運,因為陛下會信孤的真意。”
聶明燁展顏而笑。大堂上緊張的氣氛一下子和緩下來,眾人似乎都已經預設了湛虜提出的方案,而聶明燁和姜卓兩人之間,經過剛才的一番,已經有了一股不足為外人道的默契。
湛虜上前一步,又說,“陛下,目前還有一個問題,派誰突圍,如何突圍。臣弟生性敦厚,生人他不輕易相信,但臣必須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