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竊以為他是個溫柔親切的人。但今日一遇,讓她看到了不該看到的一幕,也讓她為自己的單純感到羞愧。
到底哪個皇子殿下更加真實?蘇月白搞不懂,也不想搞懂。她只是築起心理防線,不再毫無保留地詮釋自己。
面具哥最後還是用匕首抹了脖子,死狀淡定安然,讓人看不出脅迫。鮮血沿著他的脖頸流進領口,鎖骨上的紋身也被鮮血染紅。蘇月白距離不近不遠,但四周濃霧繚繞,她只能眯著眼睛辨別出那是一團黑乎乎的圖騰,至於形狀還有待考證。
景樂之面無表情地站了一會兒,似思考般緊鎖眉心。他的臉,因為染上了死亡的晦氣,稍顯疲倦,但目光中熊熊騰起的怒火,卻殃及了偷窺的蘇月白。讓她不得不錯開眼睛,捂著胸口屏住呼吸。景樂之周身的氣場告示她,若此刻被發現,她必死無疑。
好在皇子殿下心情不好,也沒功夫研究樹後哆嗦的影子,他邁開腿,頭也不回地鑽進了孟家老宅,徒留蘇月白膽戰心驚地東張西望。
面具哥死得徹底,魂魄打天靈蓋竄出,在屍身前凝出形狀。
沒有面具的遮擋,他的模樣俊俏了很多。
蘇月白自樹後露出半個身子,愣愣地瞧著他。
二人視線交錯,他的眼中忽然露出鋒芒,亮堂堂地將蘇月白的視線裹住,然後飄忽而來,朗聲道:“你能看見我?”
“我是個神婆!”蘇月白自我介紹,在他殷切地注視下,突然感覺他有話要說。
“我死了,對嗎?”面具哥憂傷地回頭,望住冰冷的屍身。
蘇月白點頭,隱約感到樹林裡有黑影飛奔而來,陰氣很重,幾乎可以輕易將濃霧割開。以速度與激情判斷大約是冥界的鬼吏,來鎖魂的。
聽寒不止一次警告過她,不要與冥界的鬼吏打照面,否則擦槍走火,打起架就不好了。是以,她果斷拉住面具男的胳膊,詢問道:“你有什麼話要對我說,請抓緊時間。”
“我的屍身上,有一塊玉佩,你能幫我帶給秀姑娘麼?”面具哥轉身,眼神灼灼地看著蘇月白。
“好的!”她痛快地點頭,復問:“那秀姑娘在哪兒?”
“她是大皇子的宮女,你入宮後自然見得到。”面具男露了笑,好像心滿意足了。
蘇月白詫異,盯住他再問:“你緣何知道,我會入宮?”
“殿下此番出宮,只為尋找孟家後裔。況且,你還插著殿下的簪子。”
蘇月白恍悟,這簪子就像是標籤,註明了生產廠家。她戴著簪子,就是景樂之的狗腿子。
“希望你……別落得和我一個下場……”面具男最後莞爾一笑,如釋重負地被縛魂火纏住,他的身後,已經出現了兩條黑色的鬼影。
蘇月白不能戀戰,馬上自他身前跳開,拔腿就跑,逃回了孟家老宅。合上大門的瞬間,聽寒一把扯過她的胳膊,把她按在牆上,目色陰冷地質問:“你去哪兒了?”
“散步?”蘇月白對他的一驚一乍表示不屑,揚起臉無所畏懼地笑了笑。
聽寒捏住她的下巴,長指甲幾乎嵌進皮肉,鋪面而來的滾燙呼吸,竟透著股酒味。
“你喝醉了?”蘇月白不安分地晃動腦袋,將髮髻裡的簪子搖得叮噹作響。
聽寒眯起狹長的貓眼,綠瞳鋪滿碎冰,盯著蘇月白的眼神如刀子般鋒利。他緊緊手指,再度發問:“你去哪兒了?”
“你發什麼酒瘋……”蘇月白惱了,乾脆揮舞著手臂,撓上了他的胸膛。
他的衣襟半敞著,胸前緊緻的肌肉有些滾燙,摸上去滑膩膩的,好像能把人的手指頭吸住。
蘇月白忽然納悶,作為一個貓人,這般好身材是怎麼修煉出來的?她把手掌貼上他的胸口,饒有興致地摸來摸去。
聽寒感覺到一雙涼涼的小手,在自己的胸口遊走,像兩條小魚撓得心癢。他鬆開蘇月白的下巴,轉而將她的手握住,手掌的寒意讓他頓時清醒了很多,酒精的中毒效應慢慢緩解,他垂下頭,卻見蘇月白盯著他的胸脯,貪婪地舔著嘴唇。
年輕的時候,蘇月白的偶像曾經是施瓦辛格。所以,在肌肉這方面,她沒什麼免疫力。
但是,聽寒卻沒她那麼閒適,反而僵硬了表情,嘴角耷拉著,懊惱又羞愧地盯著攥在胸前的手。他在思考,如果現在放開會不會有些尷尬。可如果就這麼抓著又讓他心慌。
“對了,我剛才出門見到了不得了的事!”蘇月白沒有注意到他的拘謹,只自顧自地說著,“我看見皇子殿下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