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的,是此女眼角眉梢,無一不透著似水的溫柔。無論動作,神情還是姿態都柔得像水,足以讓任何人的心都為之化開。
沈淮見多識廣,蕭譽心志堅毅,短暫的怔忪過後,兩人就清醒過來。意識到自己的唐突,蕭譽竟有些手足無措,沈淮便上前一步,問:“長隨已前去僱車,約莫一盞茶的功夫便可趕到,兩位的車伕已經暈過去……不知兩位欲往何處?”
少女看了一眼沈淮,又看了一眼蕭譽,最後望著坐在自己對面的中年女子,似是有些拿不定主意。
沈淮見狀,又道:“往前百里,便是金繼堂的所在,我派人送二位前去?”
“不了!”中年女子瞪了少女一眼,見她柔順地低著頭,並沒有多看幾眼這兩位俊美郎君的意思,才硬邦邦地拋下一句,“請將我們送往,魏王府。”
沈淮點了點頭,不再說話,目光望向遠方,蕭譽有學有樣。
待車馬僱過來,這兩名女子換了車,沈淮方拍拍蕭譽的肩膀,蕭譽知曉此地已沒他們什麼事,就抱了抱拳:“抱歉,告辭了。”說罷,毫不留戀地走了。
少女柔順地低著頭,縱車簾掀開,也沒往外看一眼。
中年女子見狀,滿意極了,卻不忘敲打一番:“若非紀大人好心,你連長安的門往哪邊開都不知道。這人啊,要知恩,感恩,不要生出什麼非分之想,明白麼?”
紀清露低低地應了一聲,謙卑道:“多謝李媽媽教導,清露明白了。”
李媽媽聞言,越發滿意,掀開簾子往外看風景。紀清露蜷縮成一團,雙臂用力抱緊,腦海中一直浮現那人矯健的身姿,俊美到令她自慚形穢,卻不見絲毫女氣,唯見勃發英姿的面容,不知不覺,淚水便盈滿了雙眼。
第三十四章 道長
沈淮回到譙縣公府,徑自去了書房,長隨富貴已然迎了上來,恭敬道:“郎主,彭澤那邊有信過來。”
聽見姑姑來了信,沈淮眉頭一揚,腳步都加快了幾分,卻不忘囑咐道:“待會小九回來的時候,你或平安去問問,那兩名女子究竟是魏王府的什麼人。”他總覺得方才的事情太巧,盧鄉侯的小兒子平日縱然跋扈,也沒無禮到這份上啊!更何況,魏王一向低調隱忍,辦事勤懇,何時學了趙王、韓王以及旁的權貴得做派,也打算上貢美女了?
平安、富貴二人記下這事,恭恭敬敬在門口候著,不消片刻,卻聞書房內傳來茶杯落地,燭臺撞擊的聲音,不由心中一驚。還沒等他們回過神來,就見大門霍地開啟,沈淮急急衝出去,邊走邊吩咐道:“快開庫房!去請大夫!將那些保胎的,安胎的,對胎兒和剛出生的孩子有益的藥材,全部拿出來!還有,高價去請大夫,穩婆,哪個願意去一趟彭澤,我賞他五百貫!”
聽見“保胎”和“彭澤”,平安、富貴心中一凜,自不敢有所怠慢。
沈淮又急又氣,沒想到姑姑沈曼竟會在這時候有孕,更沒想到一來一去,兩人的信竟是錯過了。算算日子,沈曼的胎也就五個月不到,哪怕在長安被人精心照料著都未必穩妥,何況在流放之地呢?若是因自己的信,姑姑受了驚,動了氣,甚至……自己,自己……自己怎麼面對姑姑,怎麼面對代王,怎麼面對列祖列宗?
天大地大,沈曼最大,知曉沈曼出事,沈淮擔憂都來不及,自無暇顧及其他。故平安特特來了一趟,告知沈淮,說小九已將那兩位女子送到魏王府,並打聽清楚,少女姓紀,乃是魏王府一個紀姓幕僚的親戚,特來投奔。中年女子姓李,應當是幕僚娘子身邊得力的媽媽時,沈淮胡亂點了點頭,忙著清點藥材,尋覓大夫,壓根沒將這事往心裡去。
於氏知曉沈曼懷孕的事情後,臉色亦是慘白如紙,知曉自己這次闖下大禍——縱沒有王妃的身份,沈曼之於沈淮,也似母似姊,幾近相依為命。如今沈曼三十有五,膝下卻只有一個女兒傍身,若流掉了一個男孩子……光想想那副場景,於氏的牙齒就不住打戰,她成天求神拜佛,祈禱沈曼這一胎千萬不要有事。
不得不說,人到了絕望卻無力的時候,選擇多有相似之處。於氏大字不識一個,秦恪博學多才,滿腹詩書,面對沈曼越發不好的情狀,除了求醫問藥外,便是將希望寄託於漫天神佛。
裴熙見此情景,覺得是個機會,便命人將孫道長給提了出來。
新官上任三把火,孫道長和陳三郎既是裴熙弄到大獄裡去的,獄卒少不得好好“招待”一番。好在前任父母官劉寬膽小,對獄卒胥吏約束雖算不得嚴,卻有一條禁令不可觸犯,那便是——絕對不能弄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