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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部分

範。這樣的人,在立儲問題上,別管他心裡怎麼想的,只要他想要將好名聲保持下去,就得遵循千百年來的繼承製度,堅持有嫡立嫡,無嫡立長。

魏王和魯王水火不容,你爭我奪的時候,張榕堅持立皇長子,雖會讓這兩位天潢貴胄不快,看在他沒投向對方的份上,也就忍了。哪怕登基,也不好對張榕怎麼樣,誰讓人家清名滿天下呢?如今魏王一倒,魯王一系笑了,張榕頭疼了。

兩虎相爭,另闢蹊徑,固然是一條好路。但若魯王一枝獨秀,自己卻堅持立皇長子,無論在皇長子還是魯王那裡都裡外不是人啊!翌日魯王榮登大寶,一看到他張榕,就想到此人對本王繼承皇位很不滿,說自己繼位不夠名正言順……日子還要不要過?至於投靠魯王,那就更不行了,立場隨意更換,那是小人行徑,誰能瞧得起?尤其是他這種清流,一旦名聲臭了,世人可不會給他“浪子回頭金不換”的權利。

張榕雖差一年就五十整了,卻是官員的黃金年齡,更莫要說他已經位臻宰相,怎麼可能沒點上進心?哪怕不弄權,被人多叫幾年“相爺”也是好的啊!更別說他還有兒有女,哪怕只是為了兒孫的將來,他也得在如今的位置多待幾年。官員七十才致仕告老,他也不奢望做那麼久的宰相,花甲總要熬到吧?可眼下這情形,一個落不好,全家都要遭殃啊!

這等時候,張榕破天荒有些痛恨自己身居高位了,若他只是個普通的刀筆吏,哪怕上頭爭破了天,聖人也不會喊他“諮詢”一下你對諸王的看法了。

徐密命人將張榕請進來,心中已有了計量。與張榕寒暄幾句後,徐密就開始感慨起退休後的美好生活來:“裴老大人離京前,曾與老夫暢談,打算回鄉養幾隻鸚鵡,教它說說話。每天拎著鳥籠在街上轉悠轉悠,聽聽說書人講古,這日子,多好啊!”

這話樸實得像兩個鄉間老頭的閒談,實在不像首相與上宛侯能說的,卻傳達了徐密的疑問——你不是張夫人的族兄麼?張氏宗族拼盡全力才保下了你,甚至犧牲了長房嫡支,血脈在梁王案中折得七七八八。此恩等同再造,你與張夫人的關係理當極好,同理,與洛陽裴氏那也是近之又近,豈會得不到裴晉的指點?哪怕為了裴熙的前程,裴晉也該點撥你一番才是啊!

裴熙此人,本事非凡,性子太差。以他的“本事”,一個時辰之內將同僚全得罪光,甚至得罪死也屬尋常。雖有聖人袒護,裴晉回洛陽前也和徐密打了聲招呼,做出了尊重首相的姿態。徐密可不相信,對和裴家關係更親的張榕,裴晉會半點提示沒有。

張榕苦笑一聲,無奈道:“裴老大人氣度從容,年輕人,到底氣盛些。”不好明說旁人家事,只能稍微暗示一兩句。

徐密與裴禮也曾有幾分交集,看看對方的官職,再瞧瞧裴熙的位置,哪有不明白的?

裴晉的想法,徐密能理解,張榕更能理解,甚至感同身受——若張榕的兒子平庸,孫子才華橫溢,他也會將希望寄託在孫兒身上,奈何他的兒孫都沒有裴熙這麼成器,沒辦法讓他體會這麼“痛苦”的抉擇啊!

皇長子對裴熙極好,早年就拿快到手的晉王爵位換了裴熙一命,又讓他做了代王府祭酒,相傳裴熙在王府裡還有自己的院子,出入之自由,權柄之大,比王府長史吳利和司馬宇文杉大多了。哪怕沒那則“傳言”,大家也相信,秦恪對裴熙,絕對是當了半個兒子來對待的。

裴熙我行我素慣了,哪怕他的所作所為基本上是往沸騰的油鍋裡澆水,他也沒遮遮掩掩的意思,明擺著偏幫皇長子,給皇長子優待,至於其他人,無一例外,公事公辦,毫不留情面。說這樣的人不結黨,大家信,以這傢伙的破脾氣,能容忍得了他那張嘴的人實在太少,想結黨也結不起來,可說他不是皇長子一系,誰信?

事實上,秦恪和裴熙投緣,這已經是讓知曉裴熙性格的所有人疑惑了很久,卻始終琢磨不透的事情。思來想去,只能說一句,皇長子殿下,您實在是太寬厚包容了,裴熙這樣的人,您也收留啊!換誰將裴熙收入麾下,豈不說裴熙會不會真心效力的問題,大家首先要考慮得該是那人能支撐多久才被裴熙氣死。

回想起當時聖人提出立太子的時候,裴晉第一個站出來擁立代王,徐密心中一動——洛陽裴氏,不,至少是裴晉和裴熙祖孫之間,是不是已經有什麼默契。擁立皇長子,究竟是他們揣摩聖意,還是當真……有此傾向?

一想到這裡,兩位相爺都有些抑鬱。

他們總算明白古人為何堅持“有嫡立嫡,無嫡立長”,堅決不提什麼“能者居之,應立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