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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心愛的兒子與遭了難的兒子,孰輕孰重,聖人心中自有一杆秤。他不會為這種事責罰太子,卻也覺得虧待了魏王。若非如此,魏王因太子而封親王,再疏遠太子的舉止,怎麼可能被聖人接受?即便再正義凜然,再有理有據,對偏心的聖人,也是行不通的。
想到這裡,秦琬嘆了一聲,問:“然後呢?”
“魏王有心回報那些幫助過他的人們,礙於勢力不夠,只得偷偷派人前往,奈何……”說起這件事,陳妙與所有人一樣,都是唏噓不已,“這些人抓不到魏王,寧可錯殺一萬,不可放過一個,魏王派去的人到達時,那個村落,已經……”
裴熙嘖了一聲,語氣又恢復了一如既往的刻薄:“救命恩人全都死了,他還有閒心將可能藏著玉石的祥瑞帶回來,不錯嘛!”
“是魏王的手下,不是魏王本人。”秦琬沒好氣地白了裴熙一眼,看見陳妙誠惶誠恐的樣子,嘆道,“沒事,你接著說。”
陳妙小心翼翼地覷著裴熙的臉色,見他沒阻止的意思,才道:“魏王的屬下知曉,若直接將此事報上去,魏王殿下的心情定然很差,就在遙遙請示了魏王的情況下,走遍附近的郡縣,希望找到村落的活口。就這樣過了好幾年,他仍舊無所收穫,絕望之下,忽然想到了魏王曾經說過的石頭,便將之帶了回來。魏王命人將石頭琢磨一番,本只是想解開其中的玉石,誰料……”說到這裡,陳妙的面色酡紅,興奮不已,“誰料將玉石的表皮磨開後,出現在碧玉之中的,竟是一個硃紅的大篆‘盛’字,宛若水光流動,卻又肅穆非常,端得是天降祥瑞,佑我大夏!”
秦琬望著陳妙,實在不明白他為何如此激動。
真假都不知道的事情,也沒看過實物,光聽些傳聞,就成了這模樣……說起來……“祥瑞很小?”
“據說,有……”陳妙思來想去,好半天才憋出一句,“有您擺放在書房裡的那扇屏風,一面的一半那麼大,成人小臂那麼厚。”
秦琬的書房本來就大,繪著高山流水我的四面屏風一架,生生能將一間房隔成兩間,哪怕只有一面的一半,再想想厚度,也十分驚人。
這樣極品的玉石,必定藏在極大的石頭裡,經受著歲月的風吹雨打,最後展露它優美的身姿。
想到這裡,秦琬看著裴熙,冷笑道:“你相信?”
“哦?你說哪一點?”
“這塊玉石,十有八九是在別的地方解開了得。”秦琬面沉似水,雙手交疊,十分冷靜地說,“城門的胥吏、驛站的小官甚至山間的土匪,都知道從車轍中衡量物品的價值,多深的印子是人坐在車上壓出來的,多深的印子裝得是糧食,多深的印子是綾羅布卷……哪怕判斷得不十分準確,不要載太過沉重的物件卻是來往商人的鐵則。否則旁人一見你帶這麼重的東西,本能地就會想到真金白銀,路途中抽的稅更重,交的錢更多,打點的人更貪婪,遇到危險的可能也更大。偷偷去江南的魏王屬下,想要一路將這麼大一塊石頭悄無聲息地帶長安,還不被人發現,怎麼可能?”
裴熙看著秦琬,就如在看著一個不懂事的孩子:“那又如何呢?”
“旭之……”
“魏王想報答救命恩人也好,缺錢想解開這塊石頭,賭一賭運氣也罷,這都是他的事情。只要他將祥瑞的來路解釋清楚,這天大的福氣就是他的。”裴熙神色淡淡,語氣很平靜,“何苦追究那麼多呢?”
秦琬聽了,表情得更諷刺:“來路解釋清楚?你相信這一套鬼話?”
裴熙聳了聳肩,一點也不在意:“我相信魏王被追殺,相信他流落到一個村莊,更相信這個村莊被追殺他的人徹底毀了。至於這個村莊中有沒有一塊天降祥瑞的玉石,又有誰知道呢?哪怕諸王查這塊石頭的祖宗十八代,將那個村莊裡三層外三層地翻,也是找不到答案的。魏王敢將它當做賀禮呈上來,便做好了萬全準備,要我說,做事情,做到這樣就可以了,天知,地知,你不知,我知。”
說到這裡,他意味深長地看了秦琬一眼,淡淡道:“有了這麼個祥瑞在,什麼東西不會暗淡失色?這樣不好麼?魏王的賀禮越出挑,大王的賀禮就越不顯眼。至於祥瑞的來處嘛,誰都不知道,也是一樁好事,魏王現在得意著,自然是他想怎麼說就怎麼說。若有朝一日,風水輪流轉,誰得勢,誰也可以將這東西的來路找個別的解釋。說來說去,魏王的氣量還是不夠,心太小,知曉自己在名分上不足,爭不過幾位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