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麼進宮?”見秦商在這邊聊得開心,顧爾雅也縱馬靠過來,隨口便問了一句。事實上,他若是真的想知道眼前這個人的身世背景,不費吹灰之力便可將其查的一清二楚,如今這樣問只是想打斷這兩人的單獨談話。
而剛巧,他選的這個話題很值得一說。
“還債。”關於自己進宮的理由和身世,蘇寒從未想過隱瞞,即使這個問題不是公主問出來的,他也如實回答了,“父母去世,家裡還有很多債沒有還清,如果我拿不出錢來,我妹妹就會被他們強拉去賣掉。”
“我記得想要進宮的話,歲數怎麼也不能超過十六歲。”當初施錦說蘇寒十八歲才進宮的時候,黎笙也在場,當時沒怎麼在意,現在卻好奇起來。
“那時施大人還在任上,我謊報了年紀,他也網開了一面。甚至,多給了我一些錢讓我安頓了我妹妹。”蘇寒還記得那時的形勢。當時正值現在所稱的“閹黨亂權”時期,司禮監的權力空前強大,司禮監提督施錦權傾朝野,後來甚至把掌印太監一職也一併兼任了,成為了真正意義上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他就是在那個時候進的宮,不為別的,只為了每個月的月錢能比做任何事情都來得多一些,養家餬口罷了。
“那你妹妹現在怎麼樣了?”秦商對眼前這個人的身世背景曾有過無數種猜想,但卻是猜他屬於哪一方勢力,或是有什麼深仇大恨在身上。她從未想過這樣一個男人真的只是因為家境貧窮才選擇了這條不歸路。
“她很好。”談及妹妹的時候,蘇寒的眼神終於柔和了起來,“前不久剛剛嫁人,對方是一個她很喜歡的世家公子。只是襄兒她出身鄉野,嫁過去也只能做個妾室。”
最後一句話,他的聲音又低沉了下去。秦商不用想都猜得到那個世家公子一定早有正妻又妾室成群,一個來自鄉下的小姑娘,窮苦農家的女兒,能做個妾室已是不易。而如今司禮監的的勢力大不如前,皇帝又時刻提防著身邊這些宦官們,嚴防“閹黨亂權”的事情再次發生。蘇寒這個可有可無的提督其實毫無政治地位可言,更是幫不上自己的妹妹什麼忙。
人人都有自己的難處,她身邊的一些人忙著爭權奪勢,把自己當做救世主一樣謀劃著改變天下。而眼前的這個人,卻每時每刻都在想著最平凡最微不足道的心願,好好活下去,賺錢養家,希望妹妹嫁過去不要受苦。這個世間就是這樣不公。與蘇寒相比,秦商甚至覺得前幾日為了被算計而絕望的自己實在是太過矯情。她已經足夠幸運了,最起碼衣食無憂,有身份有地位還有努力的資本。
“原來那時你是在擔心你妹妹。”她突然就後悔起自己的一時任性。她只是為了滿足自己那自私的想法而強行帶了蘇寒離開安京,而如果剛剛嫁人的妹妹正是在安京,當哥哥的又怎麼能放心下相依為命的妹妹。
“不過現在走了這麼遠,你也回不去了。”她愧疚的拍了一下他的肩,“雲沂與鶊犁離的很近,到時候給你妹妹帶點鶊犁的特產,就當做禮物了。你妹妹叫襄兒?蘇襄是不是?等咱們回去的時候,我親自給你妹妹送過去。”
長陵公主好歹是這祟朝唯一一位公主,世人皆知皇帝嬌縱這個女兒,安京的權貴都對這位公主殿下心懷畏懼。如果她親自上門給蘇寒的妹妹送禮物,無論她以什麼理由去的,蘇襄的夫家從此都會把蘇襄當成大小姐一樣伺候著,再不敢怠慢。
蘇寒自然明白她的意思,眸光微閃,但卻仍是微垂著頭沒有說話。直到秦商真的準備讓馬跑快一點練練自己的技術時,她才聽到身後傳來一聲低到不能再低的,“謝謝。”
“我越來越覺得他不像施錦了。”與殷阮一起縱馬跑在前面的時候,秦商忍不住輕聲感嘆了一句。
“為什麼?”
為什麼?秦商一時語塞,竟有些形容不出自己的感覺來,只能隨口說了一句,“因為他長得比施錦帥多了。”
殷阮聽得莫名其妙,完全沒理解她所說的詞彙。偏偏一旁的林和希也聽到了這句話,困惑的問了一句,“什麼意思?”
“阮阮,你覺得他和蘇寒誰的長相更英俊?”秦商指了指林和希又指了指後面的蘇寒。
殷阮的目光在這兩人的臉上各停留了一會兒,然後認真的回答,“當然是蘇寒。”
秦商看到林和希瞬間捂住了胸口,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半天才咬牙切齒的說道,“長成那副樣子有什麼用?還不是個太監。”
他說的直白而又諷刺,而且絲毫沒有放低自己的聲音。秦商封不住他的嘴又阻止不了他說話,反倒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