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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部分

人稠的鎮集,事更難辦。看對方明是往永康去的途徑,保不定還有同黨在彼,自己孤身一人,怎吃得消?正自愁急,遙望左邊坡上馳下一人,與前面逃人擦肩而過,徑向右側野地裡跑去,腳程快極,看神氣好似與逃人一路,卻未見雙方停住說話。心中驚疑,腳底才慢得一慢,再看前面之人,倏地腳底加快,已然跑出老遠,夕陽光下,不一會便剩了一個小黑點,晃眼沒人煙霞之中,不見蹤跡。

這才覺出對方有心戲弄,快到地頭,才施展出他的腳程,不特並未力竭,比起自己直強得多。情知追趕不上,只得停了下來,一面喘息,一面尋思:老人竹令如能到手,事便立解。來時自己誇口,任是龍潭虎穴,也須將它弄到手中。那騙竹令的人看去雖像個能手,難道還有南明老鬼厲害?並未和人交手,就此畏難縮退,算什好漢!再者事關大大,沒有此物解圍,萬一真個對頭下了毒手,老頭子回來怎生交代?越想越不甘願,斷定所追的人前途如有去處,必是金華、蘭溪一帶,正是師弟陳業的來路,恰好遇合,否則他也整日賓士,既往城鎮大路跑去,不是在此居住或有事逗留,當晚也必在此食宿落腳。永康昔常往來,路地均熟,此時腹飢,且找飯鋪大吃個飽,就便沿途檢視蹤跡、飯後破著一夜工夫,好了總可查出一點眉目,看是明索或是暗取,再打主意。

一看對方所去,正是轉向城關大路。這時夕陽銜山,尚猶未墮,又是方巖秋祭香汛期中,一上大路,便見來往行人甚多,頗為熱鬧。猛想起胡公廟香汛還有數日,客幫花子前年曾與本幫爭過地段,後經好些有名人物出來調處,事雖平復,客幫仍不甘心。金華北山不久還有廣、浙兩幫一場惡鬥,這廝騙取竹令,許是與此有關。永康素無城垣,前行二三里便是縣衙,記得衙前有一五福樓,酒菜甚好,吃完再往方巖一行,當可尋出線索,隨往五福樓趕去。進門一看,樓上下酒客甚多,剛令堂倌尋一僻靜座頭坐好,要完酒菜,忽聽鄰座上有人向堂倌道:“告訴你多拿酒來,就我老頭子沒帶錢,也自有人會鈔,這不是來了麼?”馬琨見那人是一矮身材的老頭,衣服既是破舊,面前酒壺已堆了八九把,菜也一桌,正向堂倌索酒。堂值似與他熟識,賠笑答道:“老伯伯不要發急,店裡今夜吃客太多,忙不過來。要不夠量,和上回一樣,搭一小壇來冷吃好麼?”老頭笑道:“你倒知我胃口。也罷!橫豎有人會鈔,多吃點就多吃點,停歇我那朋友來,我要吃醉的話,告訴他,今夜竹牌務要藏好,留神被賊偷去,沒法子還別人家。”

堂倌想是知他酒後瘋言瘋語已慣,順口敷衍了兩句,轉身取酒去訖。一會抱了一罈酒來,敲去泥頭,揭開封皮菩葉,放在桌旁。老頭叫堂信自去,自己下手,用大碗倒吃。

馬琨聞言早留了心,一面飲食,暗在檢視,方覺老頭酒量驚人,老頭又自言自語埋怨道:

“說是就來,如今會鈔朋友倒來了,他還不到,莫非掉我醉鬼槍花麼,無緣無故叫別人會鈔,這丟人的事我才不做呢!幸虧是熟店,欠賒得動,不然酒已下肚,老四真要不來,這臺戲坍得落了!橫豎不怕沒錢,管他來不來,我先來個爽快!”隨說,隨將手往桌旁酒罈口虛按了一下,只聽得呼隆一聲,壇中之酒立即隨手而起,粗水箭也似冒出壇口尺許高下。老頭將頭一低,便自張口吸住,咽咽連聲,狂吞了七八口,回頭又再吃菜,直喊“好酒”不迭。

馬琨見老頭氣功如此精純,方自驚訝,又見一個矮人急匆匆直向老頭座前走來,近前還未及落座,老頭已先喊道:“老四!我當你不會來呢。我又沒錢會鈔,多吃了怕人不賒,饞得我好不難過!好容易盼來會鈔主顧,你又不來,到底往哪裡去了?”馬琨見後來這矮子,正是適才所追騙去南明老人竹令之人,愈發驚惶,趁他沒有看見,自己座又相背,忙把臉偏過,暗中留神靜聽。只聽矮子對老頭道:“今天我去時,真個再巧沒有!連門都未進,便從小孩手裡把那竹牌騙到手裡。不想中途遇一小賊,看出便宜,想要趁火打劫,一直被他追到小石口才得滑脫。先錯當他是老頭子手下,只顧趕回,無心與他慪氣,但已認準他的相貌。早知是個冒充,我早把他蛋黃都擠出來了!我因那竹牌,南明老人歸隱之後久已不用,他又永不許人上門,用起來不但令到必行,只聽持牌人的吩咐,無不遵辦,並且一時半時還決不會露出馬腳。可是目前想借此牌一用的人甚多,保不定追我那小賊便是一個。聞說金華北山,廣、浙兩幫不久就有一場惡鬥,不論哪一面,能得此牌便佔上風。放在身邊,真比什麼都珍貴,還要危險!我老怕人偷去,交給你這醉鬼又不放心,想來想去,還是放在我住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