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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部分

正文 第一百四七章 牽連(下)

方皇后是想說,若是皇帝下定決心立儲,就應當把六皇子當成一個餌,引誘那些藏著壞心的人上鉤,最後才能得出立儲的人選和判斷。

可皇帝並沒有這樣做,反而選擇把護衛之意擺在明處,震懾著那些人把利爪都收回去。。。

行昭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倚在方皇后的懷裡問:“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意思嗎?”

方皇后笑著點點頭,

行昭垂眸,輕手輕腳地扳了扳套在方皇后拇指上的那個嵌八寶綠松石扳指,輕聲道:“可江南官場卻恨不得將水越攪越渾,陳河的水最後一定會濁到京城裡來。。。”

方皇后微愕,笑問:“阿嫵緣何如此篤定?”

行昭緩緩抬頭,唇角一勾,細聲細氣地輕笑回之:“因為現任江南總督劉伯淮是臨安侯賀琰的門生,江南總督這個位子還是昌德十年,臨安侯在聖上面前幫著求的呢——這是阿嫵問過林公公的往事。”

方皇后心下大慰,將小娘子摟得緊緊的,靜默無言。

宮裡頭平靜無波了很些時日,朝堂上卻惶惶不可終日,在六皇子病好啟程返京的第二天,貶謫江南總督劉伯淮的聖旨就下來了,雷霆之怒下,劉伯淮被一擼到底,革了功名,雖無性命之憂,可一輩子也別想再涉足官場了。

劉家是詩書傳家,劉家尚有人在朝中做官,可做到一方總督劉伯淮是劉家第一人,他一跨,他的親眷,好友,姻親紛紛避之不及,劉家開了宗祠將劉伯淮從宗祠中除了名。舊日一方大員如今像喪家之犬,誰聽見了都只會道一句可憐,可除了可憐別人還能再說什麼?聖意就是天意,天意如此,只怪他氣運不好罷。

江南官場涉及面之廣,打擊之大,堪稱近五十年之最。

誰都猜測皇帝是想借六皇子落水一事,把江南的肥脂軟膏拾掇妥當再重新劃定這片富庶之地的歸屬之權,可知曉內情的卻不以為然,皇帝盛怒之下。責罰重些,牽連廣些,只是情緒使然。壓根沒想那麼深,手段更沒那麼狠。

“皇上連賬目都沒拿到就定了劉伯淮的罪。。。”

臨安侯府別山之上,賀琰闔眸靜坐於黃花木大書案之後,手一下一下地扣在木沿邊上,語氣顫得像篩子:“劉伯淮是我舉薦的。皇帝會不會收拾了江南的人,就將眼神落在我身上了。。。”

再睜眼,卻見太夫人屏氣凝神,手裡數著佛珠像什麼也沒聽見。

賀琰承認他慌極了,應邑在他眼前身亡,七竅流血。嘴裡鼻裡全是黑血,他眼睜睜地看著應邑慢慢闔上眼,他想破門而出。腳下卻走不動道,等向公公再進來,又讓兩個小內侍把應邑的臉蒙上架在擔子上往外抬時,他就什麼都明白了。

應邑想讓他去大覺寺,不過是知道自己要被賜死前。想最後見他一面!

一壺茶,兩個杯子。就算到了最後,應邑也沒捨得把那杯茶遞給他喝!

他就知道他賀琰的運氣一向好得很!應邑死了,梁平恭死了,顧太后癱了,他們都得到了報應,只有他,他還是當朝的臨安侯,還是穩穩地坐享一輩子的富貴榮華。。。

“不會的,應邑死後,我去見皇帝,皇帝都沒有異樣,沒道理現在把十年前我舉薦劉伯淮的舊事再拿出來說!”

太夫人沒回應他,賀琰手抖得越來越厲害,語氣篤定地提高了聲量,卻終究是不確定地再開口問詢:“這件事會就這樣終止了吧?江南官場腐朽經年,皇上定也是這樣想的。。。”

太夫人手下一頓,佛珠便滯在了兩指之間。

她有多絕望,如今就有多失望。

按下大夫救方福的手是因為事情已經發展到了那一步,情形之下,她必須有所抉擇。

難道方福不死,方皇后就肯忘了應邑和賀琰是怎麼逼方福的了嗎?不可能。只要方福死了,制住行昭,誰又會知道賀家那時那日到底發生了什麼。

她硬起心腸來收拾殘局,卻對那個疼愛了許久的孫女心軟了,心一軟,事情便徹徹底底地垮了下來。

“男子漢敢做便要敢當。”太夫人睜開眼時,滿含憐憫:“惶惶不可終日,如喪家之犬。一片葉子落下來,你都驚得跳腳。。。阿琰,你如今活著比死了更難受。心裡明明知道緣由,又何必自欺欺人呢。”

賀琰喉頭一哽,眼看著太夫人緩緩站起身來,手裡捻著佛珠往外走,將行至門口,轉過頭來輕聲說了一句話,“阿琰你已經輸了,從應邑身死,皇帝便將眼神落在了你身上。若劉伯淮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