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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部分

他衣衫有些凌亂,手上抓著那幅任翩若親手畫的畫,分明是剛剛睡醒,看到畫便趕了來。他到底,還是來了!

他張了張嘴,又似乎不知道從何說起,最終,他只是將那幅畫拎到了她的面前,問了一句:“你是不是,很早便喜歡我······”

她平靜地看著他的臉,那眸光如此的深沉,也不知道是想如當年初見時那般,將他看進心裡去,還是想用這一眼,將他從心裡徹底地忘記。

她只說了兩個字:“珍重!”那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卻說得分外的長情。

她轉身向著塔內走去,一步一步,走得很慢,背影悲涼而寂寞,卻是娉娉婷婷,儀態萬千,她還是那個任翩若,縱是失意,卻從不曾失態。

她還念著那場郎騎竹馬來的戲,她還穿著那件花影焯焯的衣,她還陷在那場隔世經年的舊夢裡,到頭來,原來不過是她一個人的一場獨角戲······

我後來才知道,子煊早料到中秋之後任冬秋會大鬧紫煌宮,於是他早做了安排,翩若入塔那日,他硬是派了人守住宮門,將這位位高權重的大護法擋在了宮門之外。

任冬秋在紫煌宮外大罵了三天三夜,終於將憋了多年的反意全面爆發了出來。自此徹底撕下了臣服的面具,走上了一條與魔君公然抗禮的不歸路。

任翩若入塔之後,我便去了落英谷。

多時不見,其實,我早就該去問候紫嵐姑姑,再者,我也想離開子煊的視線,我早已不是當年的雲灩飛,即便我可以放下對他的恨,可是,我再也擔負不起他對我的愛。

我一到落英谷的入口,便打發了雁兒回去,讓她跟子煊說一聲,自己便死乞白賴地在落英谷住了下來。

紫嵐姑姑也如雁兒和範統那般,見了我好半天認不出我來,可是她到底是見多識廣的長輩,知道我便是無憂後,也並未因為吃驚而失態。

她只是淡淡地笑著說道:“我當初為你的容貌而惋惜,你自己到十分豁達舒心,如今你有了這驚人之姿,怎的反而變得鬱鬱寡歡,大不似從前了呢?”

我嘆了口氣,苦笑了笑,她的話真牽出我千頭萬緒,卻不知該從何說起。最終只是幽幽問道:“姑姑,這世間之事,為何總是最愛之人,傷己最深?”

我以為她會想上一會兒再答我,誰知她脫口說道:“因為你不愛的人,他傷不了你。”

我黯然無聲,我知道她說的是對的,我放不下離慕,不論是恨也好,是愛也罷,自那日仙魔兩界一場大戰,我與他一別之後,我時時會想到他。只要略一閉上眼睛,我腦中總是會浮現出他那樣蒼白而慘痛的俊臉,我好想知道,他的傷到底如何了······

我不想要他死,如果他死了,無論愛恨,我該何處安放?

姑姑的話,彷彿在我壓抑的心頭,開啟了一個缺口,思念霎時如洪水氾濫。在紫煌宮時,我是有些不忍叫子煊難過的,因此,我總是平靜得若無其事,我不敢在他的面前想起離慕,然而壓抑得越久,痛便越是洶湧。

落英谷確實是個適合幽居的所在,紫嵐姑姑每日裡話不多,只是一心地侍弄她那些花花草草。

谷中最多的,是鳶尾,大片大片的紫色,在徐風微雨中搖曳著化不開的憂傷。風中飄散著淡淡的花草香味,如一縷情愫,揮之不去,叫人牽腸掛肚。

那些畫出來的鵲兒、白鶴和梅花鹿,仍是身姿靈巧地四下活動著,只是安靜得沒有一絲聲音,讓那份靈動,更添了許多寂寞。

我閒來無事時,也開始畫畫,只是,我自己也不知道為何,畫來畫去,筆下畫出來的,全都是蝴蝶。我只顧低頭看著自己的筆尖,完全不敢抬頭,從那日客棧中的星光酒香,蝴蝶飛舞,到天山之巔的紅梅雪蓮,一夜纏綿,我怕自己一抬頭,淚便會瞬間決堤。

於是,當子煊來到落英谷時,他便瞧見了谷中如捅了蜂窩一般密密麻麻的蝴蝶,一雙雙,一簇簇,自開著的窗翩飛而出。

他並不明白蝴蝶於我而言意味著什麼,可是,我畫蝴蝶的那副神情已然完全落在了他的眼底,我一抬頭,便看見他靜靜地站在我的案前,眼中,是藏也藏不住的失落。

他淡淡地笑了笑,打破了我們之間的沉默:“落英谷中清苦,不如紫煌宮住著舒服,不如,我還是接你回去住吧。”

我輕輕地搖了搖頭:“不,這裡很好,很清靜,可以避開紫煌宮的喧囂。”

“也可以避開我嗎······”他的聲音很輕很柔和,卻透著種無奈和酸楚,我剛要否認,他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