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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部分

猶豫了一下,我又撥通了方城的電話。

“你好,國家文物局,我是方城,哪位找?”

“方城是吧,我是張濤,還記得嗎?有日子沒聯絡了。”

記得剛到考古隊的時候,我跟方城處得不太好,後來也就慢慢融洽了。73年他離開了考古隊,回到了北京進了國家文物局工作,一直到今天。

“哦,是張哥,是好久不見了,怎麼,找我有事?”方城的聲音,少了些當然的鋒銳,多了些沉穩厚重。

“是這樣,有一些往事想問你一下。”

“嗯……,張哥您說。”

“記得72年秋的時候我請過次一月的長假嗎?”

“記得記得,跟林靈一起請的嘛!”

果然……

“當時我有沒有跟你說過什麼?還有印象嗎?”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可能是在回憶吧!

“好像沒有什麼特別的事,你就是跟我要了塔娜的地址,說是有什麼問題要請教她。其它的我就不知道了。”

塔娜,我在心中默唸了兩聲。

“好的,那就這樣,再聯絡。”

算起來,兩個電話足足打了半個多小時,我的耳朵給聽筒捂得又紅又軟。

沒想到,我一直認為清晰無比的記憶,竟似乎有一個月的時間,我的記憶跟周圍人的印象大相徑庭。更糟糕的事,仔細想想,我的所謂記憶,完全經不起推敲,反倒是陳教授和方城的話可信一點。

也就是說,我丟失了一個月!那個月裡,我跟林靈兩個人到底去做了什麼事?為什麼我會完全沒有印象?

那個月,其實我無論做了什麼,都無關緊要,真正讓我憂心的,失去這個月記憶這件事本身。我一向認為,命運應該有自己來掌控,而不應寄於他人的慈悲或上天的憐憫,但這件事,卻等於狠狠的給了我一巴掌。

不徹底弄清楚這件事,我便再也找不回那種掌控一切的自信。

第二十六章 【沙城魔國】

時間已經過去太久了,陳教授與方城兩個相關人士都所知不多,我這個當事人偏偏記憶缺失,林靈方面根本想都不想去想,就是找到她,她也未必會跟我說。

總覺得,我現在的情況與她不無關聯。

那麼,唯一的線索,便是我當年請假後曾與我見過一面的塔娜了。

拽上因為朋友意外逝世而悶悶不樂的胖子,我們二人登上了前往陝西省最北端神木縣的火車。

十幾年前,我們就是在這裡僱傭了那個活潑開朗的蒙古族姑娘塔娜。她對沙漠的瞭如指掌,還有她的樂觀自信,給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對能再見到這個毛烏素沙漠中的珍珠(塔娜在蒙語中是珍珠的意思),我也是頗為期待的。

按方城提供的,10幾年前塔娜的住址,我跟胖子來到神木縣城西。

“什麼塔娜已經搬走了?”

完了,茫茫人海,要找個人談何容易。這可是唯一的線索了,這條線要是斷了,那,我失去的記憶,只怕永遠也找不回來了。

“你們想找她嗎?那就到城東去找吧,她搬到那裡去了!”牧羊人老頭慢悠悠的話,把我從天堂推入地獄,又在最關鍵的時刻把我拉了上來,真不知道是該罵他好,還是該謝他好了。

稍微打聽了一下,才知道,原來城東的郊外,因為沙漠的擴大,沙丘的移動,事實上形成了“沙攆人”的局面。其它住戶都已經搬走了,只有塔娜他們一家還住在那裡,因此十分的好找。

十幾年前,對狼,充滿厭惡與仇恨;對沙化,充滿無奈和痛苦的沙漠的女兒,如今不知道又是怎樣一副模樣。

我曾多次想象與塔娜再見是在什麼情形下,可我的想象力怎麼也跟不上造化的神奇。

當我和胖子來到城東唯一的房子外時,眼前已是一陣雞飛蛋打的混亂。

一個7、8歲的小男孩,一箇中年婦女,繞著房子一前一後的追逐著。小男孩腿腳相當利索,跑得那叫一個快,明顯是常跑給人追的。中年婦女就差多了,追了兩三圈眼看追不上,一把脫下腳下的鞋子,朝小男孩的擲了過去,正中他的背心。

小男孩受此一擊撲倒在地上,被趕上的中年婦女拎著耳朵帶進了房子裡。

留下我們兩個外人,目瞪口呆的在屋外傻站著。

“濤子,這就是你說的那個塔娜?毛烏素沙漠上的珍珠?”胖子一臉受到傷害的表情,狠狠地質問道。

我聳了聳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