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承和鍾輯出了皇宮後,隱秘的互相對視一眼,又不動聲色的點點頭,這才轉身向著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跟上!”
靖安司統領盧洪瞅著兩人的背影,慢慢的從黑暗中走了出來,對著身後的密探冷冷吩咐道。
“……”
四面八方的小巷中,便衣打扮的靖安司校事官低著頭,聽到盧洪的命令快速跟了上去。
白日的許都相安無事,彷彿平靜的湖泊沒有一絲波瀾,直到傍晚降臨,黑幕緩緩覆蓋整個大地,才開始出現漲潮。
南市,嘈雜的人聲,密密麻麻林立的店鋪,隨處可見的人都是穿著破舊的衣裳,亂哄哄的講價聲音充斥在耳中。
許都,自從它重新修建之後,內城的東西二街就是達官貴族的聚集之地,隨處可見的都是華麗錦袍,宛如人間的天堂,而外城的南市則是貧窮人的生活聚集地。
北尊,東強,西貴,南貧,任何一個地方,有富貴就會有貧窮,貧富差距在哪個地方都是不能免俗的。
而此時,就是在南市這麼一個不起眼的小店門口,一個十多歲孩童正抱著一本破舊的算數初階滋滋有味的讀了起來。
遠處一個衣衫襤褸的老頭正小心翼翼的向著這裡走來。
“曹掌櫃的在店中嗎?”低沉慈祥的聲音響起。
有人打擾自己讀書,孩童不高興的抬頭瞅著來人,明亮的眼眸乾淨純粹,這也是今天第六個人來找掌櫃的了。
“掌櫃的說了,客人自己進去吧……”
孩童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從新坐在小板凳上,皺著眉頭又從新把那頁內容推演了一遍。
然而,就在那老頭進去不大一會,一個鏗鏘有力的聲音又把他從數字的海洋驚了起來。
“小娃,曹掌櫃的在不?”
孩童聽到聲音就要發怒,可是抬頭看到來人強壯的身體,還是嚥下了心中的不滿。
“在裡面!”
甕聲甕氣的聲音,孩童不情願的擺擺手,示意他快點走,不要打擾自己看書。
“呵……”
那人自然能夠看出對方的不耐煩,卻也不以為怵,搖搖頭,向著裡面走去。
……糧油店的深處,一間打掃乾乾淨淨的房間,裡面正端坐著六個各式各樣的人,只是這些人看起來很是怪異,雖然他們的衣服很是普通,甚至有幾個人還是破衣爛衫,可是從他們身上的氣勢能夠感覺出來,
這些人的實際身份顯然與他們這副打扮不相符。
六個人靜靜的閉目養神,房間安靜的掉根針都清晰可聞,直到一個砍柴郎推門而入,這六個人才緩緩的睜開眼睛。
七個人彼此對視,眼中皆是凝重的神色,若是寧容在此,定然能夠認出,這些人正是忠於漢室天子的肱骨老臣,其中國舅董承,校尉王子服,侍郎黃奎,太醫吉平,鍾輯等人。
砍柴郎正是鍾輯,他站在門口首先拍拍身上的灰塵,這才走進屋裡對著大家歉意道,“讓諸位久等了,曹賊的密探無孔不入,某轉了幾個街道,就是怕他們尾隨來此,破壞咱們的計劃!”
鍾輯此刻灰頭土臉,對著眾人解釋道,眾人倒是沒有不同意見,畢竟如今是多事之秋,關鍵時刻,能不能成功就看他們這些人了,所以也由不得不謹慎。
“鍾大人,北燕侯呢?”董承點點頭,當先問道。
“唉!”
聽到董承的問話,鍾輯嘆口氣,說道:“北燕侯離開了……”
那股頹廢的味道讓眾人臉色一變。
什麼?怎麼走了!他們這些人今天聚在此地,正是得到董承的訊息,說北燕侯孤身入許都,帶來了營救天子的辦法!
可是如今……
一時間目光全都集中到了董承的身上。“唉!天子罹難,江山動盪,天下諸侯各個狼子野心,而你我身為先帝拖孤之重臣,竟然無法輔佐天子拯救天下,反而親眼看著天子受那曹賊的凌辱,而沒有一個人能夠站出來痛斥那曹賊,將來……咱們又
有何面目去見先帝,去見大漢朝的列祖列宗啊……”
董承的話讓眾人沉默了下來,臉上火辣辣的露出羞愧的神情。
指責?
唉!
他們又何嘗不想痛斥曹賊篡權誤國,而後天子一聲令下,眾將士一擁而上,把曹賊千刀萬剮,還大漢一個朗朗天空。
可是……
只怕到那時,被千刀萬剮的不是曹操,而是他們這些人吧?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