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慨當以慷,憂思難忘。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悠然的聲音合著拍子,寧容舉杯邀明月,對坐有三人。
“好!何以解憂?唯有杜康?嘿嘿……雖說這杜康酒比不得那梅花醉,卻也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啊……”
郭嘉扶手鼓掌,盤腿坐在地毯上,連連幹了三杯,眼眸明亮的光芒閃動著。
“致遠……”
相比郭嘉的灑脫隨性,戲志才卻是穩重了許多,臉上帶著濃濃的擔心。
“來!你我兄弟三人,難得對影而坐,莫要辜負了這良辰美景。”寧容端起酒杯,對著郭嘉和戲志才邀請道。
“對!今夜就讓咱們把那江山拋在腦後,暢飲一番!”
郭嘉大聲的附和著寧容,看著戲志才還要在說話,趁著寧容不注意,拉了對方一把。
嗯?
戲志才瞅了眼郭嘉那隱晦的神色,再看看放浪形骸的寧容,眼中明白了什麼。
人生起起落落,有失有得,整日戴著面具算計上下,心難免有些疲憊。
寧容累了!
瞅著寧容那略帶一絲瘋狂的模樣,戲志才暗自嘆口氣,調整心情,端起酒杯把那些無奈的擔憂扔在了腦後。
“喝!人活一世,草木一秋,能夠與二位賢弟相識,某是死而無憾也!”戲志才動容的說道。
“正所謂人以群分,物以類聚,既然嘉是賢弟,那大哥豈不就是賢兄?大哥這話可就難免有些自誇的味道了!”郭嘉眨眨眼睛,上前打趣道。
“你啊……都是為人父之人了,怎麼還這般不正經!”
戲志才沒好氣的對著郭嘉翻白眼。
“嘿嘿!某些人嬌妻美妾雙全,尚且能夠隨心所欲,嘉與之相比,那可是小巫見大巫了……”
郭嘉聳聳肩,眼睛瞅著寧容,卻是對戲志才說道。
寧容聽到兩人一唱一和的,心情有些感動。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為君故,沉吟至今。
呦呦鹿鳴,食野之苹。我有嘉賓,鼓瑟吹笙。
明明如月,何時可掇?憂從中來,不可斷絕。
越陌度阡,枉用相存。契闊談讌,心念舊恩。”
寧容端起酒杯猶如神助,連續四句詞被他抑揚頓挫的讀了出來。
聽到寧容這蕭瑟的詩詞,郭嘉心中也是有些不好受。
“致遠可知屈原否?”
“屈大夫衛道之心可敬可佩,卻不可取!”
寧容對著戲志才邀杯,轉而繼續說道。
“忠義,正直,大義,忠君,正氣……一個能夠把對王朝的眷戀凌駕在自己生命之上的人,是讓人敬佩的,因為正是這些人的堅持,才能讓很多人看到希望!”
“只是,縱觀歷史長河,那些氣節重如山之人,除去留下兩袖清風,讓後人緬懷一番,又為這天地帶來了什麼?
不錯!這些重節氣之人可歌可泣,正如屈原,史家有列傳,煌煌百字為其彪炳史冊,可是那些忍辱偷生的之人又何錯之有?
也許,等到將來,正是那些或是身受挫折,或是懷才不遇,或是滿腔熱血,或是經歷委屈的人,在一步步的改變這個天地!
只是,那其中的苦……何人又能夠明白?
什麼是屈原?什麼是王莽,錯與對又是如何分的呢?
嘿!我自橫刀向天笑,去留肝膽兩崑崙!”
寧容低聲沉吟,痛苦的神色流下一行情淚。
“月明星稀,烏鵲南飛。繞樹三匝,何枝可依?
山不厭高,海不厭深。周公吐哺,天下歸心!”
舉杯邀明月,寧容趁人不備,擦去了眼角了淚水。
唉……
郭嘉和戲志才對視一眼,心中皆是長嘆一聲。
他們能夠感覺到寧容的悲憤,可是他們卻猜錯了結果。
也許此刻的許都,所有人都認為他寧容倒臺了。
可是隻有他自己知道,這一切只是個開始罷了!
他的難受,並不是因為被曹操囚禁在家,而是……今夜將會有個無辜可憐之人被他送走。
……
這時,糜貞帶著丫鬟來到前廳,把那地毯上一片狼藉的菜餚扯了上去,讓人食指大動的熱氣騰騰的下酒菜又重新佈置了一番。
“弟妹,深夜間還攪擾你和孩子休息,某真是不應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