廠長呢?”? “在,我去叫。你們等一會兒。”那女的說著話跑出去了。
王步凡覺得這個三十來歲的女人有點面熟,一時又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面。 辦公室裡幾個椅子東倒西歪的,幾個舊沙發露著海綿,上邊一層厚厚的塵土,零零星星點綴著幾粒老鼠屎,好像這裡已經很長時間沒有來過人。王步凡皺了皺眉頭站著等周 克天。這時周克天跑著來了,先和大家熱情地握手,然後說:“辦公室已經幾年不用了,沒法坐人,就到我的辦公室裡坐吧。劉主任,你趕緊叫幾個人把辦公室的衛生打掃一下,順便 借個 燒水壺燒點水。”那個姓劉的女人跑著去了,王步凡仍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她。
王步凡他們隨周克天進了他的辦公室。這裡完全是另一番天地,老闆桌、老闆椅、名牌沙發 ,非常氣派,屋裡放著飲水機,上邊的水桶卻是空的。
肖乾取笑說:“老周,窮廟裡也有富和尚,看看你這個辦公室,哪像個停產幾年的廠長辦公 室,簡直快成國務院的貴賓接待室了。”
周克天苦笑一下說:“我姓周的哪有這喪良心的天膽,是連心的辦公室。他被抓起來後,我沒地方辦公,廠辦劉副主任就開啟這個辦公室讓我先用著。”
王步凡很生氣地說:“工人發不下工資,廠長照樣搞奢侈腐化,工人咋能不告狀?我看那個連心該槍斃,純粹他媽的一個敗家子。我們不坐這裡,看著這些東西就讓人氣憤,就去辦公 室。你叫幾個中層領導,再叫上幾個職工代表,咱們開個座談會。這麼好的一個廠子,硬是讓這些敗家子給搞垮了。”
周克天答應一聲跑著出去了。? 匡正義也有些氣憤,“中國的企業壞就壞在這些敗家子手裡。王書記,你說怪不怪,私營企業大多能管好,一變成國有企業立即成了外婆不疼,舅舅不愛的苦孩子。國有企業現在都是 唐僧肉,大小妖魔鬼怪都想吃一口。很多企業是讓政府幹預垮的,是讓貪官汙吏給吃垮的,這不能不說是國有企業的通病和悲哀。”
王步凡贊同地點點頭說:“有些政府官員的手是伸得太長了,難怪企業職工說最怕的是政府的關懷,這是體制問題啊!”
周克天這時跑著來了說:“王書記,請到辦公室裡坐吧。”
王步凡他們來到辦公室,那個姓劉的副主任帶著幾個女孩子剛打掃完衛生,其中就有文靜和 向陽。向陽想跟王步凡說話,王步凡使了個眼色擺了一下手,示意她不要說話。劉副主任帶著她們離開了。辦公室裡雖然打掃了一遍,椅子和沙發剛剛用水擦洗過,還有點溼,屋裡散發出難聞的黴氣。王步凡皺一下眉頭,一摸口袋忘帶煙了,伊揚威急忙從自己口袋裡掏出一盒煙和一包火柴遞給王步凡。王步凡心想伊揚威不抽菸,而他的心竟如此細,看 來也算個人精,沒想到揚眉的弟弟這麼機靈。王步 凡知道匡正義不抽菸,就先給肖乾了一支,然後又給周克天,周克天忙掏出自己口袋裡最廉價的煙說:“王書記,我這裡有,只是沒敢給你掏。”
王步凡說:“抽吧,別憶苦思甜了。換了連心可不會這麼艱苦。”
“他經常抽‘三五’煙,招待客人一般用紅塔山或中華,看級別而定。我手中沒有一分錢, 連包煙也買不起,真不好意思。”周克天說道。
王步凡說:“這正是你老周的可貴之處,不然我能點你的將?你能把廠子搞好,就把你這個 ‘代’字去掉,給你弄個副處級。到時候你也可以抽好煙,現在只好委屈一點了。”
周克天苦笑著不說話,這時幾個中層領導和幾個職工代表鬆鬆垮垮、無精打采地進來了,很 散漫地自己找地方坐下。文靜提了個黑乎乎的燒水壺,向陽拿了幾個碗,給幾位領導倒水。王步凡心想廠子裡連幾個像樣的茶杯都拿不出來,更不用說茶葉了。果然文靜倒了白開水 就和向陽退出去了,那個劉副主任大概覺得這樣的招待很丟面子,再沒有露臉。
王步凡說:“老周,你先介紹一下情況吧,然後讓職工同志們再談。”
伊揚威立即拿出筆記本做記錄。
周克天說:“我就從頭說起吧。一九八九年以前,嚴格地說是一九八八年以前,葡萄酒廠的 年產量是二十萬噸,那時產品質量有保證,天南的葡萄酒是不愁銷路的,效益自然是很好的,到了一九九?年職工從原來的八百名一下子增加到三千名,這其中一大部分是安排就業的 商品糧子弟,有三分之一是各級領導安排的親屬,工資總額每月從原來的四十萬,一下子增加到一百五十萬。安識危沒有升任縣長之前,提議將酒廠擴建成年產一百萬噸的大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