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的勇士們便悄無聲息扮作流民,湧入了草原……
晝伏夜出,潛行千里,早已在司夜染規定的時間裡到達了困住大明使團的海子旁。
三天前,息風帶領騰驤四營的勇士驟然發難;而大明使團內部,虎子為首,那些扮作禮部官員的文弱男子們,也都各自掀了袍子,抄起了傢伙!
出使之前,司夜染便與虎子安排得明白,大明使團進了草原必定被扣留。但是不能坐以待斃,反倒要成為一顆埋進草原腹地的棋子,暫扮軟弱,靜待時機,揭竿而起,揮刀便能斬向王帳軟肋澉!
司夜染親手繪製一幅地圖,指著威寧海附近的幾個海子:“到時使團被困的地方,當就是這幾個地點。雖然不是威寧海,卻都圍繞在威寧海左右,正是最佳的攻擊之地。”
虎子彼時盯著那幅地圖,自己都知道眼睛都快藍了。
只因自古以來草原對於中原王朝來說,就是個太巨大太神秘的所在,人陷入進去極容易失去方向感。中原王朝也都想方設法取得草原的明確地圖,但是卻求而不得。可是眼前的司夜染,簡直是信手拈來,彷彿整個草原就都裝在他的心裡。
“你怎麼會對草原瞭若指掌?”虎子終於忍不住問。
彼時司夜染眸光淡淡,清清冷冷望他:“有什麼奇怪。十歲開始,我便進草原辦事。巴圖蒙克扮成我,進大明南北刺探;難道我就不能如法炮製,也扮成他,正大光明地在草原遊離,也同樣將草原的山川地理、風物人貌瞭若指掌?”
虎子重重一震。
如此頭腦,如此膽量,從戰略高度上來說,乃是天生帥才。
縱然是他爹袁國忠還活著,那多年為草原所患,卻也從沒能想到切實可行的法子知己知彼。而眼前這個少年,甚至在多年前就已然做到!
總是他爹袁國忠,戰略之術也難與匹敵。
那一刻司夜染依舊眉目清淡,對虎子並無特別親熱,可是那一刻的虎子卻知道——自己已然在這前前後後的事件裡,一點點地不由得,對這個小閻王歸了心。
於是使團啟程那日,他雖然護衛在蘭芽身畔。可是卻還是將司夜染到來的訊息告訴給了蘭芽,更是——在蘭芽不捨落淚的當兒,提韁後退,將那一段時光,獨留給了蘭芽和他……
身為武將,他明白,那一刻的他不是認輸,而是——明白自己永遠無法匹敵,於是不能不反而心悅誠服。那是,敬畏之心。
。
息風和虎子合兵一處,藉助風雪掩護,已是殺到了王帳近前!
看押司夜染的帳外,幾個士兵早已悄無聲息倒下。然後屍首被拖進帳內。少頃,穿了那衛兵衣帽的男子靜靜走出。
漫天風雪呼號而至,天地之間雪密如幕。
便是隔著三尺開外,都已經看不清了人。
那男子負手而立,仰頭看天地飛花。
雙寶和三陽藏好了那兩個士兵的屍首,將其中一個套上大人的衣裳,覆了面具,塞進被窩裡去,這才一起出來,低低行禮。口中同時出聲,卻是叫出了兩個稱呼。
“大人。”
“二爺……”
叫“大人”的是雙寶,喊“二爺”的是三陽。
兩人同時叫完,雙寶倒不意外,三陽卻嚇得一立眼睛,扭頭直盯住雙寶:“寶公公,你怎麼!”他還趕緊拽雙寶袖子:“是二爺,二爺!”
二爺為人陰沉,三陽也是替雙寶著想,擔心二爺要責怪雙寶。
靈濟宮裡外人不知道,聽蘭軒的人卻是明白的:藏花實則對雙寶還有著心結。
就因為當初大人藉著要給雙寶家送銀子的差事,派了二爺出門,才叫蘭公子有機會走到大人身邊去得了寵……於是二爺後來回來後,一見雙寶就很有些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
若又在此處被拿捏了……
雙寶瞧三陽那副明明很聰明,卻聰明到九天雲外去的模樣,只能嘆口氣,踢了他一腳:“大人!”
三陽眼珠又嘰裡咕嚕轉了好
幾圈兒,這才三魂歸竅一般,身子一僵,噗通就跪地上了:“唉呀媽呀,大人啊……”
負手而立的男子微微翻了個白眼兒:“我不是你媽。”
三陽嚇得使勁磕頭。
他是怕二爺,可是大人比二爺可怕老多倍了!
司夜染也只能再嘆一口氣,忍不住再度質疑自己當初怎麼就把這麼個混不吝的派去聽蘭軒伺候了呢……不過想來他也定然曾為她添了許多笑料,便也將功折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