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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部分

張敏便笑:“老奴頭眼昏花,未必記得清楚。倒是皇上心裡乃是一盞明鏡,如何還用老奴提醒?”

皇帝便揚聲一笑,嗓音洪亮地說:“小六,那你便說吧!”

這樣天色未亮,皇帝的勤政也只有眼前這樣兩個知近的內侍才知道,於是不知不覺間,君臣之間的距離便悄然拉近。

司夜染自然也是捉住此中關竅,於是便不似往日一般拘謹,此刻倒帶著一點點笑,叩頭道:“……此番懷仁案結。皇上擢升了萬同知,又將紫府交予仇夜雨,甚至連蘭奉御也得以晉升——只有奴婢,沒得半點封賞。”

皇帝也不由得一愣,忍不住與張敏對了個眼神兒。

這事兒內中的緣由,可意會卻不可言傳。皇帝也知道憑司夜染的聰明,不會全然不懂。卻如何想到,他竟然此刻都挑開了來說?

皇帝略微沉吟,便道:“說來也是。不過朕一向知道你不在乎那些外物。朕倒是等著你自己這般來請賞呢!……你便說,朕倒好奇你想要些什麼。”

司夜染悄然深吸口氣,面上掛著笑:“回聖上,奴婢想要的是——嶽如期的那些畫兒!”

殿上氣氛一時冷凝,連張敏都心下沒底,不由得暗暗捏了把汗。

皇帝盯了司夜染良久,方緩緩一笑,問道:“你為何要那些畫?再說,這些話是查抄自曾誠,原本就是他要送給你的,你本該避嫌才是。此時你卻怎地敢當著朕的面,張開這個嘴?”

司夜染明白他自己此時在玩兒火。皇上原本就擔心曾誠的那些銀子是替他攢的,他先前的努力自然都是為了割斷與曾誠的關係……可是此時,他卻要主動將這重嫌疑又重啟。

可是他心下卻無猶疑,平靜道:“只因為奴婢不想欺瞞皇上。皇上說得沒錯,曾誠那些畫兒就是送給奴婢的,從前也是奴婢拜託曾誠於江南代奴婢收集的。”

皇帝便眯起了眼睛:“你為何要曾誠替你收集嶽如期的畫?而且,還都是偽作,難不成你就是為了掩人耳目?”

司夜染依舊平靜,唇角還掛著淡淡的微笑:“暗中收集嶽如期的偽作,的確有掩人耳目的用意。畢竟嶽如期乃是朝廷欽犯,收集他的畫作必當暗中進行。可是所謂掩人耳目,不過是掩過外人的耳目,奴婢卻絕對不是為了瞞過皇上聖聽。”

司夜染眸色平靜,望向皇帝:“……只因為這世上能一眼便瞧破嶽如期畫作的,除了岳家自家人、以及奴婢外,還有一個人,那就是聖上您啊!”

皇帝聽到這裡,隱約勾了勾唇角。

司夜染將那絲隱約微笑收進眼底,便越發平靜:“聖上也是愛畫之人,當年曾與嶽如期日日相伴、互相切磋畫技。於是嶽如期的手筆,皇上堪稱最權威的鑑定大家。奴婢自知,皇上只需一眼,便能看穿這些畫的真身。所以奴婢又如何敢欺瞞皇上呢?”

想及舊日,皇帝也是嘆了口氣:“沒錯,這天下除了嶽如期和他家人之外,對他的畫最有權威的,首先是朕,其次便是你。那你收集這些畫,所為何來?”

司夜染便叩頭:“奴婢當年奉旨潛入嶽如期府,佯為書童,代為監視。既是書童,便免不得要在嶽如期作畫時伺候在畔。嶽如期偶爾便也教授奴婢幾筆,於是一來二去,奴婢對嶽如期的畫倒也漸漸上了心。”

司夜染輕輕垂眸:“後來嶽如期案發,奴婢親自將嶽如期法辦……可是心下難免

追憶從前學畫的技法。便著意收集他的偽作,用以自行修煉。”

司夜染說罷重重叩頭:“奴婢自知此為失當,卻也請皇上體諒奴婢想求上進之心。於是奴婢今早斗膽求皇上恩典,便將那些畫賜予奴婢吧。”

殿上又一時冷凝下來。連三人的呼吸聲,都細微可聞。

司夜染悄然攥緊指尖,心下卻是一片平靜。

明知此為極是危險,卻毫不遲疑這樣去做。甚至此時心下並無恐懼,反倒是平靜地想要微笑。

這一切都是因為,值得。

值得他為此涉險,值得他以命來換。

皇帝審視著司夜染的神色,也為他的平靜所震動,微微挑了挑眉,咳嗽了一聲:“為君者,當賞罰分明。既然朕也曾欠過小六你許多回恩賞,這次又難得你主動向朕討賞……也罷,縱然有些逾矩,不過難得你我主僕能這般坦誠相對,朕便破例賞了你!”

司夜染大喜,重重叩頭:“謝主隆恩!”

蘭芽回到靈濟宮後,倒頭便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