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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2部分

可。

此事秦越曾重點囑咐過秦直碧。不管有多才華洋溢,也千萬莫洋洋萬言,到時候就會因違反了太祖皇帝立下的規矩,便什麼機會都沒有了。

於是用一整天的時間來寫兩千字的時務策,若不是因為心下緊張,實則這個時間綽綽有餘。

於是皇帝在謹身殿裡也是十分放鬆。坐得累了,便也起身,叫張敏扶著在殿裡走走散散鶘。

從他的位置上看出去,只能透過敞開的殿門瞧見貢士們整齊劃一的模樣,卻無緣看清每個人的細微情形。於是大包子進來低聲稟報,說有的貢士因天寒地凍,冷得什麼也寫不出來,都凍哭了的時候兒,皇帝心下也吃了一驚。

這些話,外頭的朝臣們是肯定不會進來跟他說的,否則這不是等著被他問罪說他們準備得不夠周全麼?於是大包子來說,卻是恰當的咕。

皇帝便親自走到殿門口,舍了大氅體會一下,果然也凍得趕緊退回來。

皇帝狠狠地盯著外頭那些禮部的官員,低低道:“朕真想叫他們也都脫了裡頭的皮裘,舍了袖子裡的暖爐!”

張敏便賠笑道:“聖上切莫動氣。此時的情境外臣們縱然不當回事,貢士們卻是當回事的。倘若此時皇上下旨給他們些絮暖,他們定當感謝皇上聖恩浩蕩。”

皇帝這才緩緩一笑,“只是現下現去尋這麼多棉衣也不現實;這是謹身殿,若備炭盆,風這麼大若走水便是大禍,也不可行。”

目光忽地轉向殿外,落在廊影下那個小小的身影上,皇帝便吩咐大包子:“包良,那邊站著的是蘭少監吧?你去問問她,可有什麼好法子。”

大包子忙不迭答應,便退了出去。不一刻便跑回來跪奏道:“蘭少監回皇上說,既然炭火不能用,便索性用‘水淹了的炭火’來吧。既取了其熱,又抿了了其災。”

張敏故作遲疑:“什麼叫水淹了的炭火?”

皇帝卻是愉快大笑:“她說的是熱水。便這麼辦吧,在殿下設熱水,貢生們可自行飲用。取水的時候還能順便活動手腳……只是嚴令錦衣衛,不准他們交頭接耳便罷。”

大包子歡歡喜喜去辦了,然後傳旨於鄒凱。鄒凱當廷宣佈,貢士們都是面添喜色,都放下筆,朝大殿齊齊叩頭:“叩謝聖上體恤之情。”

聲音隆隆,直達雲霄。皇帝頷首微笑,心下頗為歡喜。

便側身對張敏說:“蘭少監出了這個好主意,替朕悄然收攏了這麼多貢士的心,有功,當賞。就叫她也下地活動活動去,將管著那熱水的差事叫她去辦。”

張敏未解其意,卻也躬身:“遵旨。老奴這就去告訴她。”

一天不吃飯可以,一天不喝水卻辦不到。更何況這是皇上“御賜”的水,誰不來沾沾龍氣兒呢。於是這跪了一廣場的貢士們便沒有不到蘭芽面前走一個兜轉的。

秦直碧先時還沒來,等後來終於肯分神往這邊瞧一眼,便終於一眼瞧見了蘭芽。

那一眼,他面上的神色便完全都改觀。再不是那麼緊繃著,而是盡顯燦然。

蘭芽心下便是悄然一嘆。

他之前那模樣,果然還是因為她。怕是又沒見著她,以為她再度食言,這次又沒來吧。

竟然為了這一股子小小的失望,便想連考卷都不答了,連狀元都不要了麼?

不過他真是能辦出這樣事情來的……便如鄉試那一場,他不是也好懸就不考了?

書生自有書生的氣節,書生也有書生的彆扭。而且一旦彆扭起來,別說八匹馬拉不回來,更是“士可殺不可辱”。

這樣想來,蘭芽真是竟好氣,又好笑。

她這樣唇邊梨渦淺映,秦直碧便已走到跟前來。

他迎著她的目光,故意走得極慢,彷彿十分享受全部佔據她注意力的感覺。

他一步一步走來,廣場上的風彷彿也停了。青天湛藍,正好輝映著他身上的藍衫;陽光如金,映入他黑曜石一般的眸子,散放出灼灼的光華。

蘭芽便看懂了。

著我舊時衫,不負當日情。

蘭芽便也以微笑迎接。

他走上前來,她親自替他打水,交到他手上不便多說什麼,只說了四個字“一團和氣”。

皇上的心思,她也不敢說能猜準,可是皇上的心思卻不會每時每刻都變。她與皇上都是畫畫兒的人,便格外明白畫可言志的道理。皇上的心思不方便對旁人說,便都畫在了自己畫兒裡——皇上最愛的,自然就是那幅《一團和氣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