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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當時盛會,何等熱鬧。如今壽香撫楚,珏齋撫粵,肇廷陳臬於閩,各守封疆,雖道身榮名顯,然要再求昔日盍臂之盛,不可得的了。

原來從南城到龔尚書府第,兩邊距離差不多有七八里,唐卿一頭走,只管一路想,忘其所以,倒也不覺路遠。忽然抬起頭來,方曉得已到龔府前了,只見門口先停著一輛華煥的大鞍車,駕著高頭黑騾兒,兩匹跟馬,一色烏光可鑑;兩個俊僕站在車旁,扶下一個紅頂花翎、紫臉烏髭的官兒,看他下車累贅,知道新從外來的。端相面貌,似乎也認得,不過想不起是誰。見他一來,徑到門房,拉著一個門公嘁嘁嗾嗾,不知叨登些什麼。說完後,四面張一張,偷偷兒遞過一個又大又沉的紅封兒。那門公倒毫不在意地接了,正要說話,回頭忽見唐卿的親隨,連忙丟下那官兒,搶步到唐卿車旁道:“主人剛下來,還沒見客哩!大人要見,就請進去。”唐卿點頭下車,隨著那門公,曲曲折折,領進一座小小花園裡。只見那園裡竹聲松影,幽邃無塵,從一條石徑,穿到一間四面玻璃的花廳上。看那花廳庭中,左邊一座茅亭,籠著兩隻雪袂玄裳的仙鶴,正在好裡刷翎理翮;右邊一隻大綠瓷缸,滿滿的清泉,養著一對玉身紅眼的小龜,也在那裡呷波唼藻。廳內插架牙籤,叉竿錦軸,陳設得精雅絕倫。唐卿步進廳來,那門公說聲:“請大人且坐一坐。”說罷,轉身去了。磨蹭了好半天,才聽見靴聲橐橐,自遠而近,接著連聲嘆息,很懊惱地說道:“你們難道不知道我得了潘大人的信兒,心裡正不耐煩,誰願意見生客!”一人答道:“小的知道。原不敢回,無奈他給錢大人一塊兒來,不好請一個,擋一個。”就聽見低低地吩咐道:“見了錢大人再說吧!”

說話時,已到廊下。唐卿遠遠望見龔尚書便衣朱履,緩步而來,連忙搶出門來,叫聲“老師”,作下揖去。龔尚書還禮不迭,招著手道:“呵呀,老弟l請裡頭坐,你打哪兒來?

伯瀛的事,知道沒有?“唐卿愕然道:”潘老夫子怎麼了?“尚書道:”老友長別了,才來報哩!“唐卿道:”這從哪裡說起!門生剛從那裡來,只知病重,還沒出事哩!“言次,賓主坐定,各各悲嘆了一回。尚書又問起雯青的病情。唐卿道:”病是好了,就為帕米爾一事著急得很,知道老師替他彌縫,萬分感激哩!“因把剛才商量政書薛淑雲、許祝雲的話,告訴了一遍。尚書道:”這事只要許祝雲在俄盡力伸辯,又得淑雲在英暗為聲援,拚著國家吃些緒,沒有不了的事。現在國家又派出工部郎中楊誼柱,號叫越常的,專管帕米爾勘界事務,不日就要前往。好在越常和袁尚秋是至好,可以託他通融通融,更妥當了。“唐卿道:”全仗老師維持q則這一紙地圖,竟要斷送雯青了!“尚書道:”老夫聽說這幅地圖,雯青出了重價在一外國人手裡買來的,即便印刷呈送,未免魯莽。雯青一生精研西北地理,不料得此結果,真是可嘆!但平心而論,總是書生無心之過罷了。可笑那班個人,抓住人家一點差處,便想興波作浪。其實只為雯青人品還算清正些,就容不住他了。咳,宦海嶮巇!老弟,我與你都不能無戒心了!“唐卿道:”老師的話,正是當今確論。門生聽說,近來顯要頗有外開門戶、內事逢迎的人物。最奇怪的,竟有人到上海採辦東西洋奇巧玩具運進京來,專備召對時候或揣在懷裡,或藏在袖中,隨便進呈。又有外來官員,帶著十萬、二十萬銀子,特來找尋門路的。市上有兩句童謠道:若要頂兒紅,麻加剌廟拜公公。

若要通王府,後門洞裡估衣鋪。

“老師聽見過嗎?”尚書道:“有這事嗎?麻加剌廟,想就是東華門內的古廟。那個地方本來是內監聚集之所。估衣鋪,又是什麼講究呢?”唐卿道:“如今後門估衣鋪的勢派大著哩!有什麼富興呀、聚興呀,掌櫃的多半是藍頂花翎、華車寶馬,專包攬王府四季衣服,出入邸第,訊息比咱們還靈呢!”尚書聽到這裡,忽然想起一件事似的,湊近唐卿低低道:“老弟說到這裡,我倒想起一件可喜的事告訴你呢!足見當今皇上的英明,可以一息外面浮言了。”唐卿道:“什麼事呢?”尚書道:“你看見今天宮門抄上,載有東邊道餘敏,不勝監司之任,著降三級呼叫的一條旨意嗎?”唐卿道:“看可看見,正不明白為何有這嚴旨呢?”尚書道:“別忙,我且把今早的事情告訴你。今天戶部值日,我老早就到六部朝房裡。天才亮,剛望見五鳳樓上的玻璃瓦,亮晶晶映出太陽光來,從午門起到乾清門,一路白石橋欄,綠雲草地,還是滑韃韃、溼汪汪帶著曉霧哩!這當兒裡,軍機起兒下來了,叫到外起兒,知道頭一個就是東邊道餘敏。此人我本不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