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趣的東西,絲毫沒有那種其他人面對梁國威時的那種敬畏,甚至還有點說不出輕慢隨意。
或許這種氣勢是對方長期給地委書記當秘書時面對這些縣委書記們形成的,進而帶到了現在?詹彩芝不無惡意的猜想著,但是她也不能不承認,這個傢伙有這份資本,至少現在梁國威絲毫沒有意識到或者感受到,甚至有點兒跟著陸為民指揮棒在旋轉的味道。
“縣裡在基礎設施建設上落後太多,這對日後招商引資很不利,即便是縣裡財政再困難,可能今後幾年也要分階段來改善我們基礎設施條件,否則我們面對其他縣的競爭會處於更加劣勢的地位,……”陸為民話語聲聽在詹彩芝耳中忽輕忽重,“改進機關工作作風很重要,尤其是行政審批部門的工作作風,對於投資者來說,一個地方的軟環境甚至比硬體設施更為重要,因為這決定著一個地方政府的工作效率,而對於這些來自國外和沿海地區的投資者來說,低下的效率是他們最無法容忍的事情,因為這可能會貽誤商機,讓他們損失利潤,這一點我在嶺南讀大學時在當地企業搞社會實踐時就深有體會,……”
這個傢伙才二十五歲不到,腦袋瓜子裡怎麼就能裝這麼多東西,難道在嶺南讀幾年大學就能掌握這麼多東西?抑或是他在給夏力行當秘書時一下子就能學到這麼多?
詹彩芝心思已經沒有在陸為民的那些觀點上,她有一種預感,這個陸為民的出現給她帶來了隱隱的威脅,尤其是梁國威正在全盤接受他的觀點,而自己甚至沒有半點阻止的能力,連和對方過招的能力都不具備,甚至還在和梁國威、關恆一樣在被對方洗腦,潛意識的接受對方的想法觀點,這太可怕了。
關恆在陸為民停頓的短暫時間裡,無意間發現了詹彩芝似乎有些心神不寧,不過他此時的心思卻無法放在這上邊。
陸為民這一番“上課”帶給他太大的震動,讓他隱隱約約覺察到一個“新時代”的到來,在這個“新時代”中,黨委政府應該怎樣來面對洶湧而來的經濟發展大潮,怎樣讓自己不至於被這一波大潮沖刷到潮頭之下,而要想做到不被潮流淘汰,那麼你就不得不學會在這個“新時代”裡怎麼來重新定位自己,怎麼來學會當這個領導幹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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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為民離開碧池山莊時已經是接近下午五點鐘了,這大大超出了他原本預料在這裡逗留的時間。
雖然梁國威在自己離開的時候依然保持著那種平和冷靜的態度,但是陸為民感覺得到,對方對自己的態度已經有了一些變化,而關恆在自己上車離開之前又專門拉著自己說了好一陣更應證了自己的判斷。
雙峰現在是撐不住熬不起了,如果真的在今年被一直和雙峰交替充當末尾的阜頭都甩在了後邊,只怕整個縣委縣府班子都會迎來一場大調整,或許李廷章很樂意見到這一切,但是對與梁國威來說,這幾乎就是要徹底葬送他的政治前途了。
陸為民一直在等待著這一刻的到來,他並不願意見到縣裡整個體系被徹底打亂,因為根據他的觀察,就算是李廷章能夠接替梁國威擔任縣委書記,短時間內都無法重新像梁國威那樣把整個縣委駕馭住,而雙峰卻等不起,陸為民也等不起。
所以他在這幾個月故意保持低調,靜待來自豐州地區的巨大壓力迫使梁國威他們來做出改變,他清楚無論是李志遠還是孫震,都會毫不猶豫的把來自中央和省委的意圖貫徹下來,也會把來自上邊的壓力層層分解到下邊來。
比起豐州市的幹部來,雙峰幹部的作風懶散而思想保守,那種小農思想尤為嚴重,用小富即安來形容都有些高誇了他們,拿陸為民的話來說,就是典型的安貧樂道,而這種安貧樂道卻是建立在全縣百姓貧困經濟落後的基礎之上的,這僅僅是指工作作風和思想觀念,而在某些方面,比如男女關係風氣上卻似乎顯得格外開放。
這種近乎詭異的風氣籠罩著雙峰,陸為民就覺得需要僅僅依靠老百姓渴望致富的心態和少數有所覺悟的幹部求變的想法一時間還難以改變,這就必須要等待時機,等待來自決定這些人烏紗帽的上層的壓力來迫使他們做出改變。
現在他終於等到了這一刻的到來,雖然今天下午自己的這一番說教式的言論未必就能讓他們都心悅誠服的接受,但是他能覺察到梁國威的巨大震動和詹彩芝的隱隱擔心,以及關恆的由衷贊服,只要這顆種子在他們心中播下,那麼芽苗就會迅速在生根發芽,甚至連他們都會在來自各方的壓力下主動尋求改變,因為之前他們不知道該怎麼改變,現在有了哪怕是模糊混沌的方向,他們也會嘗試著去摸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