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不遷就順從她的時候,只有這一次。
“聽我的話,好嗎?甘擎……”他把她擁進胸口,“你記得你之前說的話嗎?”
甘擎用力蹭蹭,聲音哽咽:“記得。”
“你說我會沒事的,我們要一起把墨寶寶撫養長大,一起過今後的每個聖誕節……”墨兆錫吻了吻她左手無名指上的雨傘戒指,“還有這個,你也要記得履行承諾……不管怎麼樣,這輩子有了你和寶寶,我賺到了。”
她的睫毛上沾了一排晶瑩剔透的淚珠,甘擎用手背擦去,抬眼看他:“兆錫……”
“欸?”墨兆錫把食指放在她的唇,“叫什麼?”
甘擎癟癟嘴,哭笑不得地改口:“老公……我做好晚飯等你回來。”
墨兆錫半蹲下來,臉貼在她的肚子上:“墨寶寶,替爸爸看著你媽媽,讓她別擔心,別流眼淚止不住,但你踹她的時候也要腳下留情啊,她畢竟是你媽媽嘛。”
農曆新年臘月二十九,就是在除夕的前一天,甘擎偷偷抿了一小口大伯父戰友送的自釀白酒,藉著酒勁向墨兆錫求了婚,沒錯,是甘擎求的,她沒有計劃,也沒有什麼準備,只是在墨兆錫小心翼翼地吻過她後打算離開她的唇瓣時,她開口的,當時倆人剛從醫院回來,天色已晚,四下漆黑一片,墨兆錫在甘擎的臥室裡和她告別,準備回書房睡沙發,甘擎卻猝然抓住他的衣領,大聲霸道地喊:“墨兆錫,和我結婚,娶我!”
她用的不是問句,也不是商量的語氣,而是祈使句,命令的口吻,墨兆錫呆過一瞬,立馬就反應過來,笑著說:“甘擎,我墨兆錫只要活著,唯一的新娘就是你……求婚這麼艱鉅的任務怎麼也得留給我這個男人吧。”
甘擎借酒行兇,邊哭邊耍賴:“不——我不准你這麼說,你不會那麼倒黴地被染上,一定不會……嗯,還有,你不管是死是活也只能有我一個老婆!”
“對、對……不管是死是活只有你一個。”
“那你快答應我的求婚!”
甘擎酒醉之中還沒忘記雨傘首飾放的位置,要爬下床去拿,墨兆錫生怕她摔倒,一顆心惴惴提著:“你告訴我在哪裡,我去拿,甘擎,你趟回去,聽話,你如果不聽話,將來墨寶寶出生也是個淘小子。”
甘擎稀裡糊塗嘟著嘴:“在書桌下面的抽屜裡,你小心點拿啊,別弄壞了其他的。墨兆錫,你答應過我的,是兒子的話,你負責陪他玩,女兒的話,我負責給她打扮,你千萬不要可以不要他。”
等墨兆錫鄭重其事配合著把戒指圈套在她的手指上時,甘擎像個孩子似的哇哇大哭,摸著肚子:“寶寶,你的身份終於有著落了,現在你爸爸休想再賴賬!!!!”
墨兆錫滿頭黑線,本應該是他求的婚就被甘擎這樣先一步毀掉了。
甘擎在目送墨兆錫離開之後,魂不守舍地坐在楊頌英身邊。
楊頌英出院之後就正式退休,在家裡好好靜養,白天的時候,即使是躺在床上她也還是習慣戴著副花鏡捧本書看,有時候是墨兆錫買的《孕婦飲食指南》,有時候是些道理高深的哲學書,最近,甘擎卻發現楊頌英竟然專心研究起了兩方面的書籍,一個就是圍棋棋譜,她想笑不敢笑,因為她知道八成一會兒有人來找楊頌英來下棋,她是在惡補棋藝。
甘擎和母親再次生活在一起才留意到,有位叔叔在楊頌英生病退休以後變得特別熱心,那個人她認得,就是甄美好的爸爸。
兩個人是多年來的老同事,互相關照似乎是挺正常的,但甘擎慢慢察覺,每次甄爸爸一來家裡下棋,楊頌英就變得靦腆和害羞,甚至還有點緊張不安,楊頌英棋藝太差,不好意思勉強應戰,她一向都是個認真有序的人,一有空,除了幫甘擎的未來寶寶摘抄勵志名句,就是盯著棋譜,其實楊頌英性格古板的緊,哪裡會有這種突然對什麼事心動起來時候呢。
所以,甘擎十分認真地坐下來,和楊頌英談過一次,表明自己的立場,讓她大膽地接受一段遲到的感情。
“媽,甄叔叔對你挺好的。”
楊頌英表情發緊:“別胡說!”
甘擎握著她的手,誠懇地看著:“沒胡說,媽,我是認真的,以前都是我太不懂事,總是自私地把自己的感受放在前面,認為爸爸的位置別人沒辦法替代,忽略了你,其實我比任何人都想看到你能夠重新幸福起來……我相信爸爸的想法也是一樣的。”
楊頌英默默抹了抹眼角,笑著把她手撇開,瞪一眼:“你這孩子,還給我做起思想工作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