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面目全非。而身上的傷已被包紮嚴密,整個人深陷在錦被中,毫無知覺地一動不動。水水一邊輕手輕腳地打掃,一邊疑惑著,這個人是誰?是犯人嗎?居然被安放在大人的臥房裡,而大人自己卻睡在外面。不敢多做停留,收拾完畢,關緊房門,門外,值守的侍衛對她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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郢都城外,一處莊園裡,上百人默然無聲地坐在大堂中,主位,一襲白衣,面沉似水端然正坐的正是大周公主姬琦玉。
她響亮的聲音依舊清冷,在這個百人大堂裡清脆地迴響:“楚地三十二郡的大小掌櫃全到齊了,我要你們拿出個章程來,治裁東楚!”
所有人沉默不語。走南闖北見過世面的掌櫃都知道,東楚強盛,物產豐富,別說想以商道觸動楚國,就算是幾個小國聯合起來發兵攻打都難以撼動。除非南晉或者西秦那樣的強國出兵才可能觸痛東楚。可南晉向來與楚交好,偏安一隅,而西秦,被十六道關隘鎖死在怒龍山西,只能望楚興嘆。小女無知,以一時之憤想與強楚為敵,是自討苦吃,根本沒有一絲勝算,若是惹怒了項燁霖,絞殺廣運姬家甚至發兵滅了中周都不是不可能。可這個主子怒火攻心,誰的勸也不聽,一心要與強楚為敵,做手下的,只好悶著頭聽吩咐,想讓他們冒頭出主意,那是決不可能,這是事關多少人身家性命的大事啊。
姬琦玉看著下方的眾人,心裡一陣發冷,都是自家的屬臣,可真到用他們的時候,一個個後退的後退,無能的無能,真肯一心一意為自己著想的,給自己賣命的,也不過身邊這兩三個人。說起來自己是大周的公主,可實際上卻無依無靠,孤單得很。
沉默中,坐在下首的姬掌櫃立了起來,躬身施禮後,斟酌著說道:“在商言商,以我姬家,要想與楚國作對,所依仗的,唯有交易一途而已,所謂交易,無非貨運流通,以有通無。以商業手段來裁治東楚,唯有我姬氏商行從此斷絕與楚交易。可東楚物產豐富,縱然沒有姬氏商行,也足以自足,更何況這大楚商戶,並非我廣運姬氏一家,姬氏退出,唯令其它商戶趁機壯大,傷不得東楚分毫。”
姬掌櫃是廣運姬家的副掌櫃,是姬氏商行的二號人物,正當壯年,而老掌櫃年事已高,輕易不會出聲,商行內的大小事務,大多是這位副掌櫃出面打理。他本應在中周坐鎮總號,這次特地被召來主持東楚事宜,別人都不出聲,他這個打頭的,無論如何也躲不過去,唯有硬著頭皮站出來應對。
姬琦玉冷冷地看著他:“那就耐何不得東楚了?”
姬掌櫃沉吟道:“也不是耐何不得。想我廣運姬家從明帝決意經營至今,已延續百年,天下五湖無處不存,財力之豐厚,只怕楚晉相加也有所不及,真要不惜一切與楚為敵,也確實可以讓東楚難受幾分。只不過,對我廣運姬家而言,代價太過龐大罷了。”
姬琦玉道:“廣運姬家,說到底是我一個人的,我說讓它生,它可以生,我說從此關閉廣運商行,沒有人可以說得出個不字,對不對?”
眾人噤聲。確實,這位大周公主是廣運姬家唯一的主子。雖說姬家枝枝蔓蔓無處不在,可只要她說一個不字,就全都是空。說到底,所有人都只是人家的家奴屬臣。
姬琦玉清冷的聲音大了起來:“現在我要廣運商行不惜一切斷掉在楚國的所有交易,難道就不行?”
姬掌櫃躬身道:“公主,您的本意是想與東楚為難,可就算是咱們斷了在楚國的交易,東楚也不一定會有難處,這與您的本意不符啊。”
“那你說怎麼辦?”
姬掌櫃站直了身體,恭敬地看著公主,緩緩說道:“咱們商家,所倚仗的手段,無非銀貨,想與東楚為難,也只有從這上面想主意。屬下想著,如果咱們商行囤積東楚所有的糧食,等到楚人無糧可食的時候,就得回過頭來求咱們。”
這時,另一個掌櫃站起來:“姬掌櫃,您這路子倒是可行,但這得耗費多大的財力啊,東楚一年的糧食,就算咱們都買了來,可百姓家都會留有存糧,咱們買了糧,只會白白爛在倉裡。”
姬掌櫃道:“我只是打個比方,具體怎麼辦還得大家想。東楚盛產糧食,不從這方面做打算,可以想別的法子,比如咱們斷了他的鐵器,或者棉花布料,大家一起想法子,咱們姬家能者眾多,在下只是拋磚引玉,拋磚引玉。”團團一揖,緩緩坐下。
姬琦玉點點頭:“姬掌櫃說得是,大家想個法子,就算咱們只是商戶,可商戶也有商戶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