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晨看向他,欲言又止。以冒犯上官替代冒犯王上,一字之差,量刑差之千里。七王此番作為,明顯是防著拓跋岫,一來暗示他並不承認拓跋岫國主的地位,二來,他將二將犯上的行為擔在自己身上,就算拓跋岫日後反悔想追究此事,也只能針對他,不能再藉此追究二將的刑責。可王上他。。。。心中暗暗嘆了口氣,終於沒能說什麼,和劉明俊一起領命退出。
房裡只留下小刀。看著他蒼白的臉色,皺緊的眉頭,知道他身上現在定然十分難受,小刀心疼地輕撫他的臉,從頭到腳,這個人現在也只有這一點面板可以接觸。不願他全部心神被身體的折磨牽扯,小刀聽著外面木棍拍擊在人身體的聲音,找個話頭兒:“你那個四哥放他們出來,就是沒打算追究,幹嘛對他們這麼嚴厲,一定要治犯上的罪。反正你那個哥哥自己的位子得的也不正。”
拓跋野沒有睜眼,只是輕輕地說道:“軍隊是國之利器,不可輕忽。軍人必須要心頭有所敬畏,要知道敬畏王權,敬畏軍法。不然,國將大亂。”
“想這麼多幹嘛,在我看,男子漢大丈夫就是要快意恩仇,他坑了你,就該殺了他。”
拓跋野睜眼看看他,重又閉上,輕輕嘆息:“我不是你,不能想做什麼做什麼,走錯一步,會多死很多人。”
小刀呆住了,他從來沒想過這麼多事,從來沒想過這個聲名遠揚的殺星要擔負多重的擔子,需要考慮多少問題。他念念不忘要勤練不綴,一心要從武道上勝過對方。至於帶兵打仗,沙場征戰,不是點齊兵馬率部出擊就行了嗎,只要夠兇夠猛,就能所向披靡了吧。原來他這個王爺,這個威風凜凜的大將軍,遠不如自己自在逍遙。忽然想起項燁霖任性的臉,就是因為無所顧忌,才會搞得國破人亡吧。
西秦的規矩是,無論是誰受罰的時候不準動用真氣護體,否則罪加一等,還要被禁制了內功後重新再打。可這兩隻到底是皮糙肉厚,二十軍棍打完,雖然也見了血,但敷了藥,一瘸一拐地走來走去適應一陣,又跟沒事兒人一樣上竄下跳起來,跟倆大型犬似的,比著往將軍跟前蹭,除了李德祥那侍候人的手藝實在比不了,其他人全被他倆明著暗著擠到一邊兒去,到了出發時,這兩隻一前一後抬著擔架,那得意勁讓所有人都看到了他們高高翹起的大尾巴在使勁兒地搖啊搖。被擠到一邊兒的小刀暗暗好笑:真有這麼賤的,捱了打還這麼高興地往跟前兒湊。
他不知道,肖天翼可以說是一手由拓跋野帶出來的,自十六歲從軍遇到時起就跟著他,從武功到兵法言傳身教,雖然年紀並不比他大,但在肖天翼心裡,他就是師父一樣的親人。而博爾帖赤那,則純粹是被打服了的,從馬上到馬下,一次又一次被揍趴下,甚至連他最引以為傲的箭法也比不過人家,無論是單打獨鬥還是領軍對戰,完全是壓倒性的勝利。等跟了他以後,無論是武功還是兵法全毫無保留地教他,絕無歧視和戒備,讓這頭狼起了肝腦塗地以死相報的心思。捱打算什麼,能捱上打說明將軍心裡有他。
看著一身戎裝威風凜凜的肖將軍抬著擔架毫不遲疑地在眾目睽睽之下跪著從樓梯上爬下,小刀正摸著下巴琢磨是不是給這兩隻礙事兒的傢伙屁股上再來兩下狠的,好讓他們躺一邊兒不能打擾到自己的二人世界時,只聽身後有人撲通跪下,然後是一聲大叫:“師父,您老收下我吧。” 轉回頭,看見武亞王子一雙星星眼閃耀著萬丈光芒。
作者有話要說:
☆、第57章
那千餘亂兵一個也沒跑掉,全都被黑煞軍一個個追上,一人拴一隻手,串成一串兒拉了回來,繩子不夠,有些就是用他們自備的包袱撕成絛子充數,繩子不結實,可這群已嚇破了膽的潰兵沒一個敢有逃走的念頭,老老實實地蹲坐在一起,任憑發落。
亂兵之禍既已解除,客棧的旅人卻並沒有自行離去,大概是頭天晚上這場禍亂來得實在是滲人,一時之間嚇得不輕,再不敢象平日裡那般大大咧咧地上路,於是眾人都守著,等著看這群看起來兇惡實則救了眾人性命的幾千人馬準備怎麼辦。這些人不可能一直停在這裡,到時候跟著走,總會更安全。
客棧的大堂不小,可是架不住人多。粗魯蠻橫的黑煞軍兵將留在客棧不肯離開的旅人趕出大堂,或者堵在各自房間裡,只留下自己人在大堂,心照不宣地用各種理由擠進來,為的就是能多看一眼久違的將軍。諾大的廳堂被這些魁梧的壯漢一站,顯得逼仄狹窄,肖天翼和博爾貼四隻粗壯的手臂抬著擔架宛如無物,偏不肯快走,慢騰騰地在眾人讓出的通道中穿行,當擔架透過,兩旁站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