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放逐的第一天,姜生吞下了暗藏著百鬼的寶珠。
或許是因為沒能得到鬼魂的承認,又或許是因為沒能取得咒物的許可權。
所以亡者的怨念,在它的體內激盪得分外洶湧。所以海量的惡意,每時每刻都在撕咬著它的骨肉。
多虧了姜生的體質特殊,故而,終歸還是壓制住了百鬼的躁動。
不過即便如此,瀰漫的災厄也已然遮蔽了天空,使得一場陰雨連綿了整日整夜。
自我放逐的第二天,姜生依舊沒能同化寶珠。
雨還在下,下得那血跡斑斑的樹冠,都好像是在哭泣一樣。
自我放逐的第三天,姜生髮現了一道位於寶珠內部的封印。
出於冥冥之中的靈感,它開始破解起了封印的結構。
自我放逐的第四天,姜生仍然在研究著封印。
這個封印十分複雜,姜生感覺得到,它或許就是寶珠的根源。
自我放逐的第五天,姜生破解了寶珠的封印。
然後,幾乎就是在同一時間,它也得知了寶珠的真名,來源,和能力。
自我放逐的第六天,姜生同化了寶珠。
或者說,是它同化了這個名叫黑石地玉的秘寶。並且,還將屬於籠女等鬼的咒物也置入了其中。
於是,在自我放逐的第七天,姜生終於收斂起了四散的災厄。
乃至,在佈滿了骨和血的樹冠大座上,展開了真正屬於它自己的思考。
……
我到底,是為何才想要躲起來的呢?
我到底,是為何才決定要坐在這裡的呢?
某天,於向上眺望著某片雲層的時分,姜生突然在心底對著自己詢問道。
它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那就是如今的它,已然再找不到什麼可以向之前行的目標了。
無論是安寧也好,亦或是復仇也罷。
這兩種東西,無疑都已經不再是,姜生它可以明確的目標了。
畢竟,在目睹了那麼多的死亡以後,它又怎麼還能夠安寧呢。
畢竟,在看到三千怨與世家的紛爭以後,在看到了隱藏於這個世間的醜惡以後,在看到了那些普通人的願望以後。
它又怎麼還能夠,義無返顧地去復仇呢。
姜生,一直都在渴求著安寧。
但是為了安寧,它就必須替那些過往的死者,向三千怨展開最殘忍的復仇。
這種復仇,最好是能夠在三千怨的計劃實現之前,就將他殺死。
如此,才能夠讓他絕望。才能夠讓他,體驗到那些死者的悲憤。
但是如果,姜生就這樣殺死了三千怨,進而阻止了對方的行動。
那是不是就代表著,它便認可了當今的這個世界呢。
那是不是就代表著,它便認可了靈能力者的高貴呢。
不,這顯然不對的。
毫無疑問,如果讓姜生成為了那個,致使普通人繼續被壓迫的原因。
那麼,它也必定是得不到安寧的。
因此,如果我不復仇就得不到安寧。但是如果我復仇了,想來也得不到安寧。
所以我究竟應該怎麼做呢?
姜生的心中沒有答案。
它是那樣的迷茫,所以它才躲了起來,所以它才將自己給封閉在了這裡。
或許,我可以等到三千怨的計劃實現了以後,再出手殺死他。
就像他曾經設想的那樣,為化作怪物的他,獻上一場命中註定的死亡。
突然之間,貓妖的心底產生了一個念頭。
但是,那還能算是復仇嗎?
而且,我真的能夠認可他的計劃嗎?
讓所有的人都可以獲得強大的力量,這,難道就是最好的辦法了嗎?
姜生想不明白。
所以它依舊不準備離開。
所以它仍然坐在那張,由數萬根白骨堆砌而成的座位之上。
眺望著,眺望著面前的血腥,和遠方的寂靜。
……
時間,從來都不會為了誰而多做等待。
轉眼間,距離血肉古樹成形的日子,已然過去了近一個月的光陰。
於此期間,各國的政府,也終於在民眾的監督之下,公開了修煉靈能的辦法。
一時之間,幾乎是所有的人,都展開了對靈異的探索。
但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