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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缺點不一定非得改變

這天晚上,何文與姜生玩得很瘋。 沒有年輕人喜歡的酒精和音樂,也沒有多餘的激情和熱烈,甚至沒有什麼能夠刺激到人心的情感。 他們就是像兩個孩子一樣,追逐打鬧著四處撒野,最後精疲力盡地,一同倒在了草地上。 夜裡的晚風分外涼爽。在這樣一個悶熱的夏日,流上一身汗,再吹上一會兒風,便彷彿可以忘掉一切的煩惱。 那是一種足以沁入肌肉的愜意。 何文吹著風,感受著頸間的面板,被草葉“刺痛”。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已經有很久,沒有體會過這種感覺了。 這種呼吸逐漸平緩,汗水逐漸揮發的感覺。 原因大概是,他已經有很久,沒有像這樣大汗淋漓地累倒過了。 過去的他不排斥運動的原因。 或許就是因為,他喜歡在力竭之後倒下,接著放任身體自行運轉。 從而感受胸膛中心臟的跳動,感受動脈裡血液的流淌,感受領口處餘溫的升騰。 附近沒有什麼行人,城市的夜晚冷清時,即使是天空也難免寂寞。 月亮不知去向,只留下了一顆星星孤獨的閃爍著,顯得有些無所適從。 “呼,陪你瘋了這麼久,我的活兒還沒幹完呢。” 無奈地嘆了口氣,何文突然把黑貓從地上抱了起來,並將之放在了自己的胸前,又用一隻手搭在了對方的背後。 “不過,謝謝,我放鬆了很多。” “喵……”姜生同樣有些疲倦,所以只是趴在青年的胸口處,耷拉著鬍鬚。 這一次,輪到它體會起了青年的心跳。 那心跳聲有些快,有些焦躁不安。 有些急促,還有些茫然。 要問心跳是怎麼茫然的,這不大好說。不過,應當就跟眼下青年的表情一樣。空空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好累啊。” 何文突然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 “每天,都擔心寫的東西不夠好,擔心劇情枯燥無聊,擔心用詞生搬硬套。” 一邊說著,青年的手一邊撫摸起了姜生的毛髮。 “小傢伙,你說我再這樣寫下去,真的有意義嗎?” “我啊,是不是已經該放棄了。” “喵。”姜生聽不懂何文在說什麼,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所以它只是叫了一聲,然後就繼續搖晃起了尾巴。 街邊的路燈略顯昏暗,點綴在草地的邊緣,零零星星的沉吟著。 可當人們凝望過去的時候,卻又會覺得刺眼。 便如同是此刻,何文就有些不大敢側目一樣。 毫無疑問,相比於奪目的光亮,還是深邃的夜空更讓他覺得安心。 他總是這樣,害怕了就喜歡躲起來。 相貌平庸,便忌於叫別人仔細打量。 不善言辭,乃試著用文字記錄所想。 疲於社交,遂斷絕了與外界的諸多來往。 不過在何文的心底,其實也是有一件,始終能讓他為之驕傲的事的。 那便是他至今,仍不曾徹底地妥協過。他一直都在努力地,用自己選擇的方式生活著。 哪怕有無數的人曾勸告過他,做人要自信,要融入社會,要習慣交流。 可他就是執拗地,選擇呆在角落裡,呆在一個別人都看不到的地方。獨自思考,獨自想象,獨自記錄,獨自述說。 他幾乎把所有的時間,都用在了獨處上。 初中,高中,大學,他總是在別人古怪的視線裡,埋頭寫著些不知所云的東西。 與所有享受著年少時光的人都不一樣,日子過得深居簡出,但也自得其樂。 漸漸的,他開始有了可觀的收入,乃至在畢業之前,就攢下了相當額度的存款。 他似乎是一點一點地,在向身邊的人證明著。 哪怕學不會人情世故,哪怕說話磕磕絆絆,哪怕逃避社會的打磨,安安靜靜的,也能夠心安理得地活著。 然後,他就因為一次意外摔斷了手臂,連做了兩場大手術,在病床上躺了一整年。 再然後,他就患上了強迫症,並隨之誘發了一系列的精神問題。 生活好似墜入了深海,當下寒冷又困頓,未來無垠又不可知。 最近他總是會毫無徵兆地,想象自己在下沉。沉入一片看不見光亮的黑暗裡,無法呼吸,且不知道那底下究竟有什麼。 只是茫然無措地目視著,頭頂上逐漸遠去的光影斑斕,接著放任心底的恐懼緩緩滋生。 他開始害怕不安定的生活,開始想象自己,除了寫作之外還能幹點什麼。 他試圖重新開始,卻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始。 一切的一切,都像是陷入了一個惡性的死迴圈裡。 折磨著他,逼問著他,譏諷著他。 使得他不由自主地懷疑自己,否定自己,唾棄自己。 於是,何文終於想到了放棄。 如果我從現在開始,做一個符合社會需求的人,應該也來得及吧。 “喵。” 然而下一刻。 姜生就用自己的爪子,在青年的臉上結結實實地拍了一下。 力道不重,但也不輕,起碼把那張臉拍得傾斜了一些。 “你……” 何文呆呆地看著黑貓,一時間搞不明白,這到底是它的無心之舉,還是有意為之。 總之,他第一次感覺到了,有誰在阻止著自己,走向人群匯聚的方向。 甚至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