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驍飛並不知道李經方是代表李鴻章來問他的,以為李經方跟上次找他的張佩綸一樣,只是代表個人的意見,於是老實說:“其實共和也好,君主立憲也罷,都急不得,要有耐心,只要一條道走下去,中國必定能繁榮富強。但是現在突然改弦易張,恐怕得先教育人民,至少得讓人們明白君主立憲和君主**的區別。”
李經方見宋驍飛對君主立憲的態度不是很積極,心裡很不爽。但表面上也沒說什麼,依舊跟眾人聊得歡唱,晚上留在宋家的客房住了一晚。第二天宋驍飛又忙於練兵,兩三天沒回家,李經方便回京城覆命去了。
那天晚上,在總統府的書房,李經方彙報說宋驍飛對君主立憲不積極, ;正在埋頭看檔案的李鴻章聽了大吃一驚。問道:“洋人那邊呢?”
其實洋人那邊,對李鴻章搞君主立憲也不太支援,但李經方騙李鴻章說:“外交總長伍廷芳說,英國、俄國、德國都是君主立憲制,他們的駐華公使都很支援。”
說完,李經方還送上一份當天的《泰晤士報》,上面有一篇署名“莫理循”的文章,這樣寫道:“李鴻章總統正準備重建一個皇權受到削弱與制約的君主立憲制國家,在北京。接受過西方教育,真正懂得什麼叫君主立憲的年輕官員不會反對這個想法。但是在南方,特別是居住在租界內受到條約保護的那些七嘴八舌空談的學生和新聞記者則宣稱。恢復帝制是不可能的。共和制度是國民意志唯一的表達方式。我可以毫不猶豫地斷言,他們這種無知的偏見和對共和的幻想錯了,恢復帝制運動將贏得絕大多數人發自內心的擁護,他們歡迎它,不僅因為天子至高無上的思想在中國延續了幾千年,建築在孔聖忠君之道的牢固根基之上。而且由於現在共和政權從中央到地方無不**麻木和混亂無序。我可以預計,李鴻章總統將用畢生的精力去推動中國的憲政事業,並將自己的一切獻身於中國人民的幸福與進步!”
這一份《泰晤士報》不是偽造的,李鴻章拿在手裡,戴上老花鏡看了半響之後。對李經方的話深信不疑,然後低頭若有所思。對李經方說:“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過了大約一炷香的時間,三十歲的李經述跛著腿,端著一碗參湯敲門進來,端到案前,道:“父親,夜已經深了,怎麼還不休息?我剛在廚房親手給您熬了一碗參湯,趁熱喝吧。”
李鴻章抬頭看了李經述一眼,目光裡露出一絲少見的慈愛,雖然他對這個懦弱多病的嫡親長子有太多的不滿意,但對李經述的孝順,還是讓他覺得無比溫暖,開口道:“難得澹園一片孝心。你先放下吧。”
李經述為李鴻章的趙氏夫人所出,生下來就長兩虎牙,眼睛炯炯有神,親友們都感到很驚奇,認為大概“龍子”下凡,連一向善於識人的曾國藩見了,都忍不住誇獎“此公輔器也”,預言李經述將來必成大器。小時候李鴻章的母親李氏對孫子也是疼愛有加,逢人便說:“其父固亦如此,此子必肖其父。”
李鴻章自然也是望子成龍,五歲開蒙,督課甚嚴,但是李經述終不成器,到三十歲了,還賦閒在家,也不善於和人打交道。不過李經述倒是孝順得 ;“呆”,他的母親趙氏常年患有肝病,經年不愈,發起病來劇痛不止,李經述總是衣不解帶地在旁服侍,親嘗湯藥。他還到處打聽治病良方,有一次聽一位土郎中說這病要用親生兒子的肉和藥以進,才能治癒。李經述真從自己的手上剪下一塊肉來,和進母親的中藥煎熬,呈送老母,可惜他母親的病並未好轉,前年撒手西去,李經述悲痛欲絕,每念母恩便要傷心哭泣,每哭必喘,以至於常常昏厥,又一次滾下臺階,把腿給摔跛了。
李鴻章這時問在書房內的李經述:“痴兒,你將來有何打算嗎?”
李經述道:“父母在,不遠遊。父親的年紀大了,我隨侍在側,調理飲食起居即可,其他的不敢多想。”
李鴻章對這個回答很不滿意,但也沒說什麼,揮揮手,讓李經述退出書房。
看著李經述離去的背影,李鴻章生平第二次掉了眼淚,他年紀越大,心頭越為這個孝順兒子的前途擔憂,覺得自己叱吒風雲一生,最好能在臨死前,給李經述找一個合適的位置,李鴻章這一次力推君主立憲,也有為李經述考慮的意思,他想等自己百年之後,就把君主之位傳給李經述,這樣李經述做個虛君,也很安全。
於是,李鴻章遵循舊制,在天壇舉行了盛大的祭天儀式和祭孔儀式,現場還奏起了改良版的遠古禮樂,這一次祭祀盛典的規模空前,除了日本以外的各國駐華公使、少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