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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髻,髮間一個小小的南珠花冠,濃密的劉海齊著眉毛,遮蓋了整個前額。

陽光透過糊著高麗紙的窗欞照射進來,她身上玫瑰紫的小襖折射出五彩的光芒。隨著她手臂一伸一收,袖口也隨著一提一落,露出腕間那隻紅瑪瑙的鐲子,襯著嫩白如雪的藕臂極為好看。

楚晴卻渾然不覺,神情認真而專注,被陽光照耀的鼻頭,密密地沁出了細汗。

這大冷的天氣,竟然出了汗。

六皇子心頭仿似被重物撞了下,有片刻的凝滯……

☆、第16章 席面

幾天前,他的孃親林昭儀也是這般就著燭光一針接一針地縫。

林昭儀自生下他後身子就開始不好,也再沒承過雨露,好在已故的皇后心性仁慈,准許她親自教養孩子。

今天是衛國公的生辰,也是他的生辰。

衛國公既是開國功勳,又是朝廷肱骨,太宗皇帝初年,當年的衛國公駐守寧夏,瓦剌人大舉入侵,衛國公率十萬將士抵禦百萬大軍,城池保住了,他跟兩個兒子卻戰死在沙場。再兩年,太宗皇帝御駕親征,因貪功冒進誤中敵人奸計,是衛國公的三兒子與太宗皇帝換了衣裳,而四兒子則在護著太宗皇帝逃命時身中十幾箭也死在寧夏。

衛國公一家再無男丁,幸好三兒子的小妾已經有孕,一朝分娩生下個兒子,這才給楚家留下一點血脈。

所以歷年衛國公做整壽,在京的皇子都要來拜賀。

六皇子剛九歲,小孩子本就不興過生日怕折壽,只早晨吃碗麵就罷了。可林昭儀到底念著自己的孩子,強撐著病體縫了這件衣衫。

六皇子頭一天上身,再不肯破爛著穿回去惹孃親傷心。

如今看著楚晴這般認真地縫補衣衫,竟是看呆了去。

好在沒多大工夫,楚晴也就收了針,左右轉動下僵硬的脖子,將衣衫自繡花繃子上卸下來,正要交給十月,冷不防瞧見門旁探頭探腦的六皇子,便道:“我已盡力,好不好只能將就了。”

六皇子進去接了衣衫,卻不再挑剔,默默地回了西梢間換上。

空竹遠遠近近打量一番,驚訝地嚷道:“爺,真的看不出來,跟先頭是一模一樣,絲毫不差。”

六皇子低頭瞧了瞧,也沒看出破綻來,心頭寬了寬,施施然往東次間走。

楚晴低頭這許多時候,脖子痠痛得厲害,問秋正對著炕沿給她捶背捏肩,聽到有人進來,回身看了看,嘴角一撇,“我家姑娘的手藝,你可服了吧?”

六皇子走兩步,看著楚晴道:“小爺記你的情,今兒來得倉促沒帶東西,回頭給你賞。”

高興了就賞,不高興就摘腦袋,果然是皇家人耳濡目染,自小就知道恩威並施。

楚晴幫六皇子補衣泰半是替自己消災,再者以後見到他的機會基本沒有,故而並沒把他的話當真,只歪了頭讓問秋更方便揉捏,“好,我等爺的賞。”

六皇子卻很鄭重地說:“君子一諾千金,小爺說話算數。”頓一頓,“我叫蕭文宜,行六,以後見了喊六爺!”

蕭是國姓,幾位皇子的名諱雖說不是人盡皆知,可問秋這幾日聽徐嬤嬤面提耳命,也多少猜出些什麼。

再見眼前這位周身的氣勢,問秋手一哆嗦,失了力道。

“哎喲,”楚晴吃痛,驚撥出聲。

問秋忙低頭察看,卻見她細白嬌嫩的肌膚上多了兩道紅印,所幸並沒出血,忙不迭地又請罪。

等回過頭來,六皇子已經走了。

想必覺得在四房院耽擱的時候已經夠久了,倒是識相。

楚晴舒口氣,讓問秋伺候著披上斗篷,“去花園裡看看。”

聞香軒裡的詩會仍沒散,楚晴隔著洞開的窗欞探頭瞧了瞧,見正北的牆上掛了一幅水墨畫。畫的上半邊是大塊的空白,只有遙遠的天際飛著一排大雁。

而近處,是匹挺立的駿馬,駿馬三足騰空呈飛躍之勢,彷彿下一刻就要賓士遠去,而馬頭卻轉向後方,像在等待或者期盼著什麼。

秋風吹過,它長長的鬃毛迎風飄揚,銅鈴般的眼睛裡卻像蘊含了水汽般,哀哀無助。

憑空給人一種悲涼的感覺。

是誰,竟然畫這樣一幅畫,分明是雄姿勃發、氣勢昂揚的駿馬,為何卻有這麼讓人哀傷的眼眸?

被這畫吸引著,好半天楚晴才回過神,看到屋裡有七八個人,正圍在一起抄錄著什麼。楚晚默默地坐在旁邊,臉上勉強擠出個笑意,幾乎比哭都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