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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徐嬤嬤已在東次間鋪開了紙,擺好了文房四寶,見楚晴回來,探身將半開的窗子關緊,又將長案上有些歪斜的鎮紙擺正。

楚晴有個習慣,做事時不喜歡眼前有雜物,就比如寫字,那麼桌面上一定不能再有跟寫字無關的東西,連茶盅都不行。又好比繡花,那麼繡花架子的四周除了繡樣、絲線等物外,別的也不能放。

問秋主動請纓,“我給姑娘研墨。”

楚晴目光微微閃動,沒有拒絕。

她用的文具是國公府統一採買的,紙是藤白紙,墨是松煙墨,硯臺是絳縣澄泥硯,說不上差,但也絕對不是上品,惟有一套筆卻極好。

是套湘妃竹紫毫筆,一套四支,筆鋒有長有短,有尖有圓,最讓楚晴喜歡的是四支筆的筆桿上分別刻了蝶、蟬、螳螂和蝗蟲,栩栩如生別有意趣。

楚晴拿起一支在筆洗中蘸了蘸,就聽到耳邊問秋略帶緊張的聲音響起,“我送語秋出二門的時候,她說要當心大姑奶奶。”

大姐姐楚曉?

楚晴身子巨震,毛筆落在筆洗中,濺起一片水珠,洇溼了裁好的藤白紙,“語秋真這麼說?”

“嗯,”問秋點頭,“我跟孫婆子說完話本來是要回來的,語秋說她有件事情囑託我,說完這句就匆匆走了,我追上去想問個詳細,她卻再也不肯說。”

楚晴頓時心亂如麻,索性挽了袖子,往硯臺裡注入一半清水,伸手掂起墨錠輕輕在硯臺裡碾了下。

澄清的水中立刻泛起幾道墨色的煙氣,旋即洇散開來。

楚晴心無旁騖地研著墨,煩亂的心緒在墨錠與硯臺有規律的摩擦聲中慢慢平復下來。

楚曉性情溫和,為人大度,頗具長姐風範,因她自幼生長在寧安院,極得老夫人讚賞,因此時不時會流露出來高人一頭的優越感。除此之外,她幾乎算是姐妹中最好相處的一個。

至少,從來沒有跟楚暖以及楚晴發生過爭執,連口角都沒有。

老夫人曾盛讚過楚曉是品行最像她的孫女。

楚曉比楚晴大七歲,一早就定了親事。楚晴滿花園跑著追蝴蝶時,楚曉正窩在自己院子裡繡嫁妝,除去每天在寧安院見面外,兩人基本沒有私下交流過。

出閣後,楚曉身為兒媳婦自不能天天往孃家跑,只逢年過節或者府裡有事的時候待上半天。

楚晴當然也只能在寧安院見到她,總是被一堆人圍著問長問短,楚晴至多是寒暄幾句,嘗幾口她帶的點心,感謝她捎回來的禮物,如此而已。

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楚晴與她根本沒有過節。

楚晴絞盡腦汁細細回想著與楚曉相處的情形。楚曉比她年長七歲,前年出嫁的,出嫁前楚曉大都在自己院子裡繡嫁妝,除去在寧安院每天見面之外,兩人還真沒怎麼私下交流過。

出嫁後,見面機會更加少了,楚曉只逢年過節能回來趟。

楚晴都是在寧安院見的她,有一堆人在,也不過是寒暄幾句,嚐嚐她帶的點心,感謝她送的禮物,如此而已。

她們之間不可能有過節。

可語秋為什麼要自己防備楚曉?

楚晴百思不得其解,索性不再想,提筆蘸墨,凝神寫下“觀自在菩薩”幾個字。

當初夫子教習字時,讓她們臨的是《顏勤禮碑》,因為顏體字端莊方正容易上手。而楚晴更喜歡蘇子瞻,覺得寫字本該重在寫意,有氣韻就好,不一定非得起合轉承都得按照規範來。所以自夫子離開之後,她就改臨《治平貼》,書習一年有餘,倒也頗有心得,一筆字雖不如尋常女子字型那般柔媚,卻勝在多了幾許自在空靈。

習字是很容易讓人集中精神的事情,尤其是抄經書。

《心經》共二百六十字,她早就背得爛熟,也不抬頭,一筆一劃認真地寫,寫完一頁再寫一頁,在清淡的墨香裡,心已然沉靜。

整遍《心經》抄完,楚晴抬起略略發酸的頭,揉了幾下後脖頸。

問秋端來茶水,將長案上已經乾透的字紙順次整理好,笑著問道:“剛才四姑娘打發人來送了幾隻桃花餅,還熱著,姑娘要不要嚐嚐?”

楚晴這才想起,原本約定要去大房院的,如今楚暖被禁足,想來是不能去了,也不知她有沒有給明氏送。

想到此,便道:“既還熱著,就一同嚐嚐。”

暮夏捧了托盤過來,只見甜白瓷繪著碧色柳葉的碟子上,六隻桃花餅排成好看的韭蘭狀,正襯上旁邊的綠葉,非常好看。

桃花餅上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