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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部分

。我給你帶了封信來。皮蒂小姐不信任郵局或任何別的人,專門叫我來送,而且——“〃一封信?給我?誰的?〃“唔,那是——皮蒂小姐,她對我說,'彼得,你,輕輕地告訴媚蘭小姐,'我說——〃媚蘭一隻手放在胸口從臺階上站起身來。

“艾希禮!艾希禮!他死了!”

“沒有,太太!沒有,太太!〃彼得叫嚷著,他的聲音提高到了嘶喊的地步,一面在破上衣胸前的口袋裡摸索。〃這就是他寄來的信。他活著呢,他快要回來了。他——我的上帝!

攙住她,嬤嬤!讓我——”

“你這老笨蛋!不許你碰她!〃嬤嬤怒氣衝衝地吼著,一面掙扎著扶住媚蘭癱軟的身子不讓她倒下。〃你這個假正經的黑猴子!還說輕輕地告訴她呢!你抱住她的腳,波克。卡琳,托住她的頭。咱們把她抬到客廳裡的沙發上去。〃除思嘉以外,所有的人都圍著暈倒的媚蘭手忙腳亂,七嘴八舌地大聲嚷嚷,有的跑去打水,有的跑去拿枕頭,一時間思嘉和彼得大叔兩人給留在人行道上沒人管了。思嘉站在原來的地方,像生了根似的,她是聽到彼得談起艾希禮時一下跳過來的,可現在也給嚇得不能動彈了。只瞪大眼睛望著彼得手裡那封顫動的信發呆。彼得像個受了母親責罵的孩子似的,那張又老又黑的面孔顯得十分可憐。他那莊嚴的神氣已經徹底垮了。

她一時說不出話來,也挪不動腳,儘管思嘉在心裡喊叫:“他沒有死!他快回來了!”這訊息給她帶來的既不是喜悅也不是激動,而是一種目蹬口呆的麻木狀態。彼得大叔這時說話了,他的聲音猶如自一個遙遠的地方起來,既帶有哀愁又給人以安慰。

“我們的一個親戚威利…伯爾先生給皮蒂小姐帶了這封信來。威利先生跟艾希禮先生呆在同一個牢房裡,威利先生弄到一騎馬,所以他很快就回來了。可艾希禮先生是走路,所以——〃思嘉從他手裡把信搶過來,信封上寫的收信人是媚蘭,是皮蒂小姐的手筆,不過對此她毫不猶疑,便把它拆開了,裡面一個由皮蒂小姐封入了字條隨即掉落在地上。信封裡裝著一張摺疊的信箋,因為被帶信人揣在骯髒的口袋裡弄得灰糊糊的而且有點破了。艾希禮開頭是這樣寫的:“佐治亞亞特蘭大薩拉…簡…漢密爾頓小姐轉,或瓊斯博羅'十二橡樹'村,喬治…艾希禮…威爾克斯太太收。〃她顫抖地手把信箋開啟,默默地讀道:“親愛的,我就要回到你身邊來了——〃眼淚開始潸然下流,她沒法再讀下去。她只覺得心在發脹,頓時高興得無法剋制自己了。於是她抓住那封信貼在胸口,迅速跳上臺階,跑進穿堂,經過那間鬧哄哄的客廳,徑直來到愛輪的辦事房。此時塔拉農場所有的人都還擁擠在客廳裡為打救不省人事的媚蘭忙碌著呢。可思嘉不管這些。她把門關好,鎖上,猛地倒在那張下塌的舊沙發裡,哭著,笑著,吻著那封信。

“親愛的,我就要回到你身邊了,〃她悄悄地念著。

人們憑常識也知道,除非艾希禮長了翅膀,否則他要從伊利諾斯回到佐治亞就得走好幾個星期,甚至幾個月,不過大家還是天天盼望,只要軍人在塔拉的林蔭道上出現,心就禁不住急跳起來。彷彿每一個破衣衫的人都可能是艾希禮,即使不是艾希禮,那個士兵也許知道一點艾希禮的訊息,或者帶來了皮蒂姑媽寫的一封有關他的信。不分黑人白人,每一次聽到腳步聲他們就向前面走廊上奔去。只要看到一個穿軍服的人影,每個在柴堆旁、在牧場上和在棉花地裡勞動的人,就有理由飛跑過去了。收到那封信以後的一個月裡,農田裡的活兒已幾乎陷於停頓狀態。因為誰都不願意當艾希禮到家時自己不在屋裡。思嘉是最不願意碰上這種情況的人,既然自己如此安心工作。她也就沒法堅持要別人認真勞動了。

但是一個一個星期過去,艾希禮還是沒有回來,也沒有什麼訊息,於是塔拉農場又恢復了原先的秩序。渴望的心情也只能到這種地步。不過思嘉心裡產生了一種恐懼感,那就是擔心艾希禮在路上出了什麼事。羅克艾蘭離這裡那麼遠,可能他獲釋出獄時身體就十分虛弱或者有病呢。而且他身邊無錢,所走過的區域又都是憎恨聯盟軍的地方。要是她知道他如今在哪裡,她倒願意寄錢給他,把她手頭所有的錢都寄去,哪怕讓全家的人都餓肚子也罷,只要他能夠坐火車趕回來就行了。

“親愛的,我就要回到你身邊來了。”

在她剛看到這句話便引起第一陣喜悅中,它好像只意味著他就要回到她身邊來了。可現在比較理智而冷靜地想起來,才發現他原來是要回到媚蘭身邊來呢。媚蘭最近總是在屋子裡到處走動,高興地唱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