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南方的一個令人痛心的損失。不錯,科布在弗雷德裡克斯堡犧牲了,這使佐治亞失掉了一個最勇敢和最有才能的兒子。可是,北方佬再也經不起像弗雷德裡克斯堡和昌塞洛斯維爾這樣的慘敗了,他們會被迫投降,那時殘酷的戰爭便可宣告結束了。
到七月初,先是謠傳,後來從快報上證實了:李將軍在向賓夕法尼亞挺進。李將軍打進了敵人區域了!李將軍在強攻了!這是最後一戰了!
亞特蘭大人興奮得如醉如狂,迫切地渴望著來一次報復。
如今北方佬知道將戰爭打到自己的家裡是什麼滋味了。如今他們該知道耕地被荒廢、牛馬被偷走、房屋被焚燬、老人孩子被抓進牢房、婦女兒童被趕出來捱餓都是些什麼樣的滋味了。
人人都清楚北方佬在密蘇里、肯塔基、田納西和弗吉尼亞都幹了些什麼。北方佬在佔領區犯下的罪行,連很小的孩子都能又恨又怕地歷數出來。現在亞特蘭大已到處是從田納西東部逃來的難民,他們親口講述自己的苦難經歷,令人聽了無不傷心。在那個地區,南部聯盟的同情者居少數,戰爭帶給他們的災難也最沉重,就像在所有邊境地區那樣,兄弟互相殘殺,人們彼此告密,這些難民都大聲要求讓賓夕法尼亞一片焦土,連那些最溫和的老太太也表現出嚴厲的喜悅心情。
但是有人從前線帶回訊息說,李將軍下了命令,賓夕法尼亞州的私人財產不能觸動,掠奪一律處以死刑,凡軍隊徵用任何物品都必須付錢——這樣,李將軍就得付出自己所贏得的全部尊敬才能保全在群眾中的聲望了,也不讓人們在那個繁華州的豐富倉庫裡為所欲為一下?李將軍究竟是怎麼想的?可我們的小夥子卻迫切需要鞋子、衣服和馬匹呢!
米德大夫兒子達西捎回來一封急信,這是七月初亞特蘭大收到的惟一第一手新聞,因此便在人們手中傳遞,引起愈來愈大的憤慨。
“爸,你能設法給我弄一雙靴子來嗎?我已經打了兩個星期赤腳了,至今還沒有希望得到靴子。要不是我的腳太大,我可以像別的小夥子那樣,從北方佬死人腳上脫一雙下來,可是我還沒打到一個有我這般大腳的北方佬呢。如果你能替我弄到,請不要透過郵局寄。有人會在途中偷走的,而我又不想責怪他們。還是叫費爾坐趟火車送來吧。我們到什麼地方,我會很快寫信告訴人。只知道在朝北方行進,眼前我還不清楚,我們此刻在馬里蘭,人人都說是開到賓夕法尼亞去……“爸,我覺得我們應當對北方佬以牙還牙,可是將軍說不行。至於我個人,我並不願意只圖一時高興去燒北方佬的房子而受到槍斃的處分,爸,今天我們穿過了你可能從沒見過的極大一片麥田。我們那裡可沒有這樣的麥田呢。好吧,我得承認我們在那片麥地裡偷偷搞了一點掠奪,因為我們全都餓得不行了,而這種事只要將軍不知道就不會有危險的。不過沒有給我們任何好處,那麥子一吃下去便更糟了,小夥子們本來都患了點痢疾,要知道,帶著痢疾走路比拖著一條傷退走還要困難呢。爸,請一定設法替我弄雙靴子來。我如今已當了上尉,一個上尉即使沒有新的制服或肩章,也應當穿雙靴子嘛。〃但是軍隊到了賓夕法尼亞——這才是重要的事情。再打一次勝仗戰爭就會結束。那時達西…米德所需的靴子就全都有了,小夥子們就會往回開拔了,大家再重新歡聚。米德太太想象兒子終於回到家裡,從此不再離開,便忍不住要落淚了。
七月三日,從北方來的電訊突然沉默了,一直到四日中午才有斷斷續續的經過竄改的報道流入設在亞特蘭大的司令部。原來在賓夕法尼亞發生了激戰,在一個名叫葛底斯堡的小鎮附近打了一次投入李將軍全部兵力的大仗。訊息並不怎麼確切,來得也晚,因為戰爭是在敵人區域裡打的,所有的報道都得首先經過馬里蘭,轉到里士滿,然後再到亞特蘭大。
人們心中的焦慮逐漸增長,恐懼的預感慢慢地流遍全城。
最糟糕的是不明白事情的真相。凡是有兒子在前線的家庭都焦急地祈禱著,但願自己的孩子不在賓夕法尼亞,可是那些知道自己的親屬就在達西…米德團裡的,便只好咬著牙聲稱,他們參加了這次將永遠打垮北方佬的鏖戰,是十分光榮的事。
皮蒂姑媽家的三位女人只好懷著無法掩飾的恐懼心裡彼此面面相覷。艾希禮就在達西那個團裡呢。
到七月五日,壞訊息終於到來,但不是從里士滿而是從西邊傳來的。維克斯堡陷落了,經受長期而殘酷的圍攻之後陷落了,而且實際上整個密西西比流域,從聖路易斯到新奧爾良,都已淪於北方佬之手。南部聯盟已被切成兩塊。在任何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