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餘姚微微一笑,轉動著手中的杯子,語氣低沉地道:“這次差點起不來了,在環境保護廳時,我寫了幾十封信,把張陽案和羅雲浩的情況向上面反應,又跑了幾次京城,在中紀委領導多次干預下,省裡才解決了問題。”
王思宇頓時愣住了,他沒有想到,事情會這樣大費周章,與夏餘姚相比,他的情況就要好上很多,雖然被貶到西山縣,但沒用一年,就已經東山再起,而出國培訓之後,更是一帆風順,直接進入了市級領導的序列,夏餘姚所經歷的煎熬,他是很難體會到的。
沉默了一會,王思宇嘆了口氣,微笑道:“不管怎麼說,總算是挺過來了,您在省紀委主持工作,華西省反腐倡廉的工作就有了保障。”
夏餘姚聽了,心裡很是高興,臉上的皺紋都隨著笑容舒展開,他摩挲著頭髮,謙虛地道:“也不能這麼說,工作還是要靠大家,你在閔江做得就很出色,短短几個月,就處理了一批腐敗分子,很有成效。”
王思宇微微一笑,從旁邊取過公文包,開啟後,將一份沉甸甸的卷宗遞了過去,微笑道:“夏書記,上次在電話裡,有些事情講不清楚,我特意準備了一些材料,請您過目,從市紀委這邊掌握的情況來看,郭輝同志應該是值得信賴的,不會出現太大的問題。”
談到工作,夏餘姚的臉色就變得凝重起來,他接過卷宗,開啟後,戴了老花鏡,仔細地翻看著材料,過了好一會,才抬頭看了一眼,皺眉道:“王書記,郭輝的事情有些複雜,從閔江市公安局提供的材料來看,他涉嫌包庇犯罪分子。”
王思宇皺了皺眉,輕聲質疑道:“夏書記,閔江市的情況有些複雜,雖然這樁刑事案件牽涉到郭輝書記的弟弟,但與郭輝是否有關,目前還不能下定論,單憑這點,就對他採取雙規措施,我覺得不太適合。”
夏餘姚點點頭,微笑著解釋道:“王書記,不只是這樁案子,上次省廳破獲閔江賭博案時,牽涉到了原新港區公安分局政治部主任吳愛軍,省公安廳專案組在進行調查時,吳愛軍為了戴罪立功,交代了不少問題,其中有些就是關於郭輝的。”
王思宇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水,輕聲反駁道:“吳愛軍為人不太可靠,他的問題很嚴重,不光涉黑,還有很多貪腐的問題,而且,他與郭輝有宿怨,兩人矛盾很深,也不能排除他氣急敗壞之下,胡亂咬人的可能性,當然了,既然已經帶到省裡來了,還是把問題調查清楚比較好。”
夏餘姚很認真地聽著,隨後開啟黑皮本子,拿筆在上面寫了幾行字,又把簽字筆丟下,伸出雙手,在辦公桌邊的一摞檔案袋中翻了翻,抽出一份卷宗,遞給王思宇,語氣凝重地道:“王書記,如果吳愛軍交代的情況屬實,那麼郭輝實際上為很多不法分子充當了保護傘,省委黃副書記以前在外省是分管政法委工作的,黃書記對這件案子很重視,他在常委會上提出來,希望能省紀委能夠介入調查,我們這才採取了行動,不過你放心,如果經過調查,郭輝同志確實沒有這些問題,我們會很快放人。”
王思宇微微一笑,把半截菸頭掐滅,丟進菸灰缸裡,拿過卷宗,仔細地翻閱起來,吳愛軍在交待的材料中,確實提到了一些案子,其中有些情況,是王思宇沒有掌握到的,因此,也就不好再說什麼,把卷宗看完後,王思宇遞了回去,微笑道:“夏書記,這次到省裡開會,我想順便見見郭書記,給他帶上些水果,還請夏書記批准。”
夏餘姚點點頭,摸起電話,撥著號碼,笑著說:“本來把人帶到省裡,就是怕在調查過程中,受到市裡的干擾,不過對你王書記,我是絕對放心的,這回就破例一次吧。”
“謝謝!”王思宇笑了笑,把玩著手中的杯子,暗自琢磨著,透過他的瞭解,郭輝行事向來謹慎,極少有違紀行為,最終過關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在對方落難的時候,前去探望,也是籠絡人心的最佳機會。
在官場上行走,有時還是需要用些小手段的,都說患難見真情,這句話還是很有道理的,錦上添花雖好,卻遠比不了雪中送炭,這些日子,王思宇在工作之餘,與吳方舟聯絡密切,已經挖了李晨半個牆角,這時看準了機會,就又拎起鋤頭,惦記著到鮑昌榮的牆根底下鬆鬆土。
自從政以來,他的人馬大都是從別人那裡收編來的,極少親自培養,當然了,這也和他調動過於頻繁有關,要想迅速壯大隊伍,擴充實力,只能想辦法走些捷徑。
夏餘姚打了電話,將事情安排妥當,把話筒放下,又摸起簽字筆,笑眯眯地望著王思宇,半晌,他收起笑容,意味深長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