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松林默然,半晌,才皺眉道:“小宇,你做出妥協,是擔心和北方派系起衝突?”
王思宇擺擺手,笑著道:“主要是覺得這個辦法穩妥,老爺子,您原來佈下的方案,變數頗多,走到最後,也未必會成為贏家,而目前這種交易,確實能夠實現雙贏,對南粵政壇的負面影響,也是最小的,這邊剛剛經歷了一場浩劫,宜休養生息,不宜再起兵戈。”
周松林嘆了口氣,目光溫潤地看著他,含笑道:“小宇,你在想什麼,我心裡很清楚,不過是怕我年紀要到了,再上不去這個臺階,就要退下來了,所以,提前保送我上去,對吧?”
王思宇笑了笑,沒有吭聲,周松林在青州工作時,在市委秘書長的職務上耽誤得太久,以至於在年齡上沒有優勢,若不能儘快登上省長的位置,很容易退居二線,按照慣例,去人大或是政協養老,那無疑是一種遺憾。
然而,幾乎每個省份省長的位置,都有無數人盯著,各大派系都要經過極為激烈的討價還價,才能將本派系的大佬推上去,這次與北方派系的合作若能成功,的確是極大的收穫。
“老爺子,您的政治生命能夠延續下去,才能最大限度地保證我的利益。”王思宇從沙發上站起,走到周松林的身後,幫著他做按摩,繼續道:“我在這邊,目標太大,老趙不放心,當然,離開了也有負作用,就是您身單力薄,壓力會很大,真擔心您熬不住。”
周松林面容舒展開了,仰頭一笑,語氣輕鬆地道:“放心吧,這把老骨頭還可以,能頂得住,就是覺得有些對不住老馬,馬千里這個人啊,怎麼說呢,還是很投緣的!”
王思宇點點頭,也有些遺憾地道:“沒辦法,時間緊,任務重,春雷書記最多隻能幹一屆了,這之前打不好基礎,以前的所有努力,就會前功盡棄。”
周松林頷首微笑,輕聲道:“下一步去哪?”
王思宇笑了笑,搖頭道:“再說吧,在南粵還要幹上幾個月,視情況再定,也許,應該回京城,先給您生個白胖的外孫。”
“嗯,這點最重要了,比什麼都重要!”周松林伸出手指,輕輕晃了晃,臉上現出寧靜祥和的笑容,但不知為什麼,他總覺得心裡有些失落,像是忘記了什麼重要的事情。
下班後,在周松林家裡,陪著老爺子用過晚餐,又下了兩盤象棋,見天色已晚,王思宇便開車返回濱海,這些日子事情繁瑣,他經常開車往返於南都與濱海之間,卻很少帶司機。
車子駛到郊區時,一陣清脆的手機鈴聲響起,王思宇看了號碼,見是老卦師打來的,不禁笑了笑,接通電話,輕聲道:“老神棍,在開車,有話快說。”
老卦師點點頭,語氣低沉地道:“今天心緒不寧,卜了一卦,你要見紅。”
王思宇降下車速,瀏覽著窗外的夜景,微笑道:“錯了,不是我見紅,而是我讓別人見了紅。”
老卦師微微皺眉,思索著道:“根據先天八卦的排列,乾卦排第一,兌卦排第二,所以,乾卦為老大,兌卦為老二,兌者,兌加言為說,說話要巧言令色,能說會道才好,兌加心為悅,要善於取悅,兌為缺,要留有餘地,才能和上級領導處好關係,趨利避害。”
王思宇不禁咋舌,笑著道:“看這意思,我和今兒和領導打架的事情,你也算出來了,還真是神奇。”
老卦師輕輕搖頭,淡淡地道:“沒什麼神奇可言,自然界一動一靜之間,皆有自然之理與數,只要隨時隨地動心起念,則五行生剋之理即已具備,吉凶之術即已定,所謂感而遂通之道,自然之理,一念之觸機。”
王思宇笑了笑,點頭道:“既然如此,你還是再加把勁,幫我把姐姐的家人找到吧。”
老卦師默然半晌,輕聲道:“除此之外,還有別的事情要交代嗎?”
王思宇搖了搖頭,笑著道:“沒了,眼下,這事兒最重要。”
老卦師點點頭,嘆息道:“好吧,那祝你好運。”
“王大官人面相貴不可言,當然是好運不斷了!”王思宇笑著結束通話電話,目光落在倒視鏡上,面色陡然一變,還未等做出動作,就聽‘砰’的一聲巨響,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眼前一黑,就失去了知覺。
小車被撞出了護欄,向下滑去,翻倒在溝底,輪胎兀自在飛快地打轉,而肇事的那輛卡車,沒有片刻停留,而是迅速掉頭,加大了油門,向前方疾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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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終,下卷太子爺要去江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