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舅媽來了!母親明知孃家嫂子除了咳嗽之外,並沒有任何長處, 可還是微笑了一下。大嫂冒著風寒,頭一個來賀喜,實在足以證明孃家人對她的重視, 嫁出的女兒並不是潑出去的水。母親的嘴唇動了動。二姐沒聽見什麼,可是急忙跑出去 迎接舅媽。
二哥福海和二姐耐心地攙著老太太,從街門到院裡走了大約二十多分鐘。二姐還一 手攙著舅媽,一手給她捶背。因此,二姐沒法兒接過二哥手裡提的水菸袋、食盒(裡面 裝著紅糖與雞蛋),和蒲包兒(內裝破邊的桂花“缸爐”與槽子糕)。①好容易喘過一 口氣來,大舅媽嘟囔了兩句。二哥把手中的盒子與蒲包交給了二姐,而後攙著媽媽去拜 訪我姑母。不管喘得怎麼難過,舅媽也忘不了應當先去看誰。可是也留著神,把食品交 給我二姐,省得叫我姑母給扣下。姑母並不缺嘴,但是看見盒子與蒲包,總覺得歸她收 下才合理。大舅媽的訪問純粹是一種外交禮節,只須叫聲老姐姐,而後咳嗽一陣,就可 以交代過去了。姑母對大舅媽本可以似有若無地笑那麼一下就行了,可是因為有二哥在 旁,她不能不表示歡迎。
在親友中,二哥福海到處受歡迎。他長得短小精悍,既壯實又秀氣,*繞�劣擲銑傘*圓圓的白淨子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