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狻猊被嚇了一跳,金線般的毛一下炸開,猛然朝她這裡望過來,黎非乍與它冰冷毫無感情的金色眼睛一對上,不由打了個哆嗦,後背頓時冷汗涔涔。
她、她是不是太沖動了?它會不會一怒之下把她吞掉?
她眼怔怔地看著這隻龐然大物朝自己走來,走到她面前不到一丈的地方,卻又停下,然後,它低頭,小心翼翼地在她身上嗅了嗅。
黎非見它不停嗅,一面嗅一面還有大團的口水滴落,頓時有種魂不附體的感覺,顫聲道:“我、我不好吃!沒肉!”
金狻猊謹慎地盯著她看了一會兒,鼻子裡噴出一口氣,緊跟著卻轉身走了——走了?她沒被吃掉?黎非只覺心啊肝啊胃啊都快一起從喉嚨裡跑出來了,兩隻腳軟得一點力氣也沒有,軟綿綿地跌坐下去。
金狻猊走到遠處,低低吼叫數聲,最後似是打了個呵欠,歪在地上竟就這麼睡了。
這、這真是劫後重生一樣的感覺……黎非驚魂未定,她試著動了一下,金狻猊便突然睜開眼,金色的眼瞳靜靜看她一會兒,然後再閉上,如此反覆數次,她動也不敢動了。
接下來要怎麼辦?和這隻金狻猊在禁地裡對峙到天荒地老麼?雷修遠他們受了重傷,放著不管肯定要出事的!更何況紀桐周之前還被瘴氣傷了,說不定會有性命之憂。
黎非又試著動了一下,悄悄起身,還沒走幾步,那隻金狻猊忽然漫步過來,厚重的大爪子拍在她身上,她全然沒有反抗餘地,被拍得摔下去,肉餅似的貼在地上——這是要踩死她嗎?!黎非恐懼到了極致,誰知那隻比她整個人還大的爪子並沒有使勁,它像是隻要她不許動一樣,爪子輕輕壓著她,打個呵欠,重重躺在她身邊,居然還睡!
黎非臉貼在地上,後背還輕輕壓著一隻肥大的肉掌,動都不能動,要多難受就有多難受,正絕望時,耳畔忽然響起一個再熟悉不過的沙啞聲音,此刻這聲音猶帶睡意,含糊不清,語意喃喃:“我感到了……是我被奪去的一部分妖氣,在這裡?”
這時候聽見日炎的聲音簡直像暗夜忽然出現陽光一樣,黎非都快哭了:“日炎!這裡就是你一直想來的禁地啊!這個狻猊……那些人……我……”
她語無倫次,簡直不知道要怎麼告訴他眼前的情況,日炎似乎是因為沒睡醒的緣故,無法幻化出白色小狐狸,他沉默了片刻,忽然道:“這隻狻猊怪背上封印著我的妖氣?蠢貨!你居然當真跳下來了!?”
這些事說來話太長,黎非只得簡短地將情況匆匆說了一遍,日炎聲音聽起來十分虛弱,興許是沒睡醒的緣故,他冷笑起來:“這裡被封印的妖氣甚是可觀,哼……往日我只是覺得崖底有熟悉感,應當是有妖氣被封存在這裡,想不到……讓我想想,應當是百年前的事了,當時那幾個仙人才是真正驚才絕豔,我並未遭遇禍祟之年卻也覺難纏,只得捨棄部分妖氣逃遁,這樣算來,那幾人是這書院的創立者吧?居然把我的妖氣封印在這種低等狻猊怪背上!真真可笑!”
黎非艱難地把腦袋換個方向:“你看,這隻狻猊壓著我不讓我動,怎麼辦?”
日炎哼哼一笑:“它相當喜歡你,也難怪,我的妖氣縱然被封印,卻難免有些許溢位,這些妖氣弄得它暴躁難安,有你在,妖氣被阻絕,它怎麼捨得放你走!”
黎非大驚失色:“我走不掉了嗎?!”
他又是半天沒說話,過了許久,才道:“若你能破開這個封印……不,還是算了,你莫擔心,你們這些人在這裡耗不了多久,上面總有人來救,既然有人能養得住這隻狻猊怪,自然也有法子制住它。”
黎非只覺他少見地語帶猶豫,似是頗為可惜,不由想起他數次說讓她跳下來的事,這裡封印著他的妖氣,而且數量甚為可觀,近在手邊卻不能拿,他的遺憾不甘可想而知。這個曾經叱吒風雲的千年九尾狐,遭遇禍祟之年妖氣被封存,只能蝸居在一個小丫頭的體內苟延殘喘,每十日才能清醒片刻,該有多痛苦。
“日炎。”她忽然開口,“我願意破開這個封印,你告訴我怎麼做……還有,先幫我想想辦法讓這狻猊放開我。”
日炎停了一會兒,忽道:“這次與二選不同,封印妖氣丟失,你難辭其咎,我勸你別動。”
“除了那隻狻猊,不會有人知道吧?”
“蠢貨。”日炎冷笑起來,“你以為這封印是外面那些亂七八糟的紙片麼?只要你的手指一觸動,下封印的人立即知道是誰動了他的封印,你有本事碰碰看,找死!”
“那你怎麼辦呢?”她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