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場面,神經早已經強韌到不能再強韌的地步,可是今天,這一刻,他們還是腿軟了。
見過有人被打得滿頭鮮血,見過有人被捅得腸子流出來,可是他們真沒見過有人能變成黑漆漆的刺蝟怪物浮在半空中,更沒見過有人能隨手一指,就將敵人像烤鴿子一樣燒成焦炭。
這是一種巨大的恐懼,發自內心深處,讓骨頭都發冷的恐懼。這時候什麼義氣都是狗屁,他們也想逃跑,但是剛才有個人被烤了鴿子,他們實在是鼓不起逃跑的勇氣,怕自己一會兒也變烤鴿子。
十幾個人一起牙齒打顫,“喀喀喀”的聲音形成交響樂。常樂和飛火運氣比較“好”,不等看到沈星空變怪物,他們就全昏過去了。
剛殺了一個人的沈星空,似乎對殺人起了興趣,他即不抬頭,也不睜眼,拿著金針的手向前虛空劃了一個圈。
十幾個飛車黨周圍的空氣溫度頓時急劇飆升,連視野都變紅了,他們覺得自己掉進了火爐裡,汗水剛冒出來就立刻蒸發掉。
他們開始後悔了,早知如何,剛才不論如何也應該逃一下試試。空氣還在不停升溫,這些人困在熾熱的空氣裡絕望地哀嚎,眼看同伴的頭髮眉毛全被烤焦,拼命地想脫衣服,但裸露出來的面板很快就生起燎泡。
這簡直是人間煉獄,十幾個飛車黨生生被沈星空當場火葬,他們從身體裡面噴出火焰,有兩個藉著最後努力跑出熾流包圍圈的人,也在跑了沒幾步後摔倒在地,很快就變成了焦炭。
大火足足燒了二十幾分鍾,連河床上的沙子都熔化了,形成石英結晶。那些飛車黨除了飛火之外,統統下了怒火地獄,他們臨死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麼死的,天上那個可怕怪物又是個什麼東西。
當火焰漸熄,懸浮在空中的沈星空突然掉了下來,像灘爛泥趴在河床上,一動也不動了。
夜色降臨,陰雲,無月無星,濃暗得伸手不見五指。沒過多久,又下起浠浠瀝瀝的小雨,在觀音灣這裡,河床上有個人影動了。
“我靠,痛死我了……呃……”第一個甦醒的人是常樂,腎上腺素的效用消退,他被人狂毆的傷處傳來一陣陣巨痛,就像全身骨頭都斷了,事實上,他也確實斷了幾根骨頭。
他咬緊牙關撐起上半身,在空氣中抽抽鼻子,“什麼味道,有人烤肉?”
“老沈……老沈……”常樂終於想起沈星空了,他搖搖晃晃站起來,看到身邊趴著飛火,但是一時間看不到沈星空。
常樂嚇壞了,他肯定自己沒死,但看不到沈星空,難道沈星空掛了?不對啊?如果飛車黨那些人打夠了殺夠了,應該都走了,為什麼飛火還像死豬似地趴在這裡?
常樂越想越糊塗,拖著疼痛難忍的身體,在四處走了走,突然又停下了。他從身上摸出手機,按亮手機的螢幕,藉著一點光亮發現自己所在的這片沙地,竟然形成個美麗的圓形,還有很多閃著亮晶晶的東西。
他蹲下身,又發現有很多堆黑灰,夜風吹來,那些黑灰隨風飄散。他不禁全身發冷,不知道自己昏倒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反正眼下的情況非常怪異,怪異到他忍不住雙腿發抖,只想快點去個安全的地方。
“老沈啊……老沈……”常樂強忍疼痛,大聲喊著沈星空。
突然間,常樂在河岸與泥灘相接處,看到了一個人影,隱隱約約很不清楚。他急忙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趕過去,他現在最快的速度比蝸牛快不了太多,總算到了那個人影身邊,伏下身把人翻過來,他才長鬆了一口氣。
“老沈……你醒醒,出事了……你醒醒……”常樂搖晃地上的沈星空,但沈星空怎麼也沒反應。
常樂又害怕了,難道沈星空真死了,他好歹也是醫專的學生,立刻又趴下來,把耳朵貼在沈星空胸膛上。
“我的天啊!”常樂像觸電了似的,馬上又抬起頭,因為沈星空身上的溫度非常高,把他給燙到了,但他也聽到沈星空胸膛裡有心臟微弱跳動的聲音。
“老沈,你別死啊……我馬上就送你去醫院了……”常樂一邊自言自語,一邊準備拿手機撥打120急救。
但是電話不等接通,常樂又結束通話了,他看看周圍的情況,咬咬牙,拉起沈星空的肩膀,吃力地向岸上拖。
常樂自己身上也是重傷,再拖著沈星空,幾乎就是一步一步向前挪。他用了半個小時,才總算把沈星空拖上岸,拖進他停在岸邊的奧迪車上。
車燈亮起,歪歪斜斜發動起來,然後拖起一道塵煙駛出了這片可怕的觀音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