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夜裡,沈南瑗悄摸潛入了沈元闌的房間。
沈元闌住校,週末才回家,家裡的下人會在週五清理他的房間。在那之前,東西放在這無疑是最安全的。
而另一點,也恰是讓沈南瑗賭對的一點。
那夥土匪並沒有搜這個房間。
從一開始對幾個出入口的嚴防死守,到刻意被漏過去的沈元闌房間,一切的一切都在表明,那幫人在沈家是有內應的。
春萍一個丫鬟,哪有這通天的本事。
無疑就是她背後之人。
沈南瑗從床底下扒拉出兩大布包,裡頭都是金葉,金稞,玉器銀飾,趁著夜深人靜分批存到了自己房裡。
任誰也想不到失竊的彩禮會有一大部分都在沈南瑗的手上。
接下來的幾天,她都用李氏做的帆布書包早出早回,做足了學習的勁頭,實則偷偷把東西散出去。家裡那氣壓低的,都沒人顧得上她。
沈南瑗把手頭的東西倒得差不多,銀行保險櫃裡多出十幾條大黃魚,一下存款就翻了好幾倍,看著那一櫃子黃橙橙的,沈南瑗差點沒樂傻。
有了這些,離了瀧城不管去哪,都有銀錢傍身的底氣。
她手裡還剩的幾件,一件都不打算留。
這也是她最後跑一趟當鋪的事。
怕人多眼雜認出來,沈南瑗這些天都有作喬裝改扮,也是防備當鋪老闆起疑心留意到她的樣貌。
只是剛到當鋪門口就被一人撞了下,還沒來得及看呢,就聽來人尖細著嗓兒罵她走路不看路。那一副全世界都是以她為中心的嬌蠻樣子,可不就是她那便宜妹妹沈芸芝麼。
“咳咳、我……姑娘,是你撞著我的吧……”沈南瑗套了一頭花白假髮,還有灰藍布衫,刻意傴僂著身子,頭垂的很低。即使抬起頭來,她也敢肯定那沈芸芝認不出她來,她這手畫老年妝的手藝,可是跟專業的化妝師學的。雖然這裡的工具稍稍有所欠缺,但她現在看上去就是個乾癟老太婆,嗓子壓低幾分,連說話也不懼怕露餡兒。
“死老太婆,你可別想著訛人吶,走走走。”沈芸芝後知後覺地用手半掩住口鼻,嫌棄得不行,壓根連個餘光都沒分過去,急匆匆地就往裡頭走。
沈南瑗現下扮得就是個行動遲緩的老婆婆,就索性在側門邊上揉著腰坐下了,一邊朝沈芸芝那方向看去。
這會兒當鋪的人少,沈芸芝直奔視窗子,就說要當東西。
“你就看吧,看著珊瑚玉鐲值當多少?”
夥計拿了鐲子對著光線左看右看,“一百個大洋。”
“有沒有搞錯,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這可是上等的紅珊瑚玉!”沈芸芝就差開罵了,“你要是不懂,就找你們掌櫃的看!”
夥計頂不住她叫嚷,匆匆跑到後面把掌櫃的請了出來,掌櫃的是個四五十的精明商人,先不急著看東西而是打量了沈芸芝一刻,才舉起了珊瑚玉鐲,左右一陣擺弄,“姑娘,是我這夥計眼拙,東西呢,是算過得去。但是啊,有些東西是有價無市,就好比這種,我這兩天就收了好幾個,還都是不打算贖回去的……姑娘,您這可是還要贖回去的?”
“我……”沈芸芝在掌櫃的面前那就是個小嫩苗,下盤菜都不夠看的,她糾結了片刻,老實回:“不贖回了。”。
“這樣,我呢,也不跟你套虛的。這東西實價也就在兩三百銀元,您要不急就暫且留兩手,等過陣子。那時候,我就照實價給您……”
沈芸芝可等不了那麼長時間,“那我要是現在當呢?”
“現在給不到那價,夥計說一百確實也就一百,我看你小姑娘面善的份上最多給到一百五。所以姑娘,我勸你暫且留一留。”掌櫃的捋著小鬍鬚,眼底滿是等人上鉤的精明。
“行吧,一百五就一百五。快點給我弄好了,我還有事兒呢。”
“得咧,您請好。”
在門口看完這出的沈南瑗簡直想捂眼睛了,就沒見過那麼蠢往人坑裡一跳一個準的,她當一個都起碼五百銀元起,這敗家玩意兒!
不過她可瞧出來了,就沈芸芝當的那紅珊瑚,可不就是督軍府給她的彩禮中的。
沈芸芝倒也沒傻的徹底,當的是這種市面上賣的有的東西。即使有人查,恐怕就連督軍那兒也不敢說這就是彩禮其中之一。
而後她就眼睜睜看著敗家玩意兒,歡歡喜喜拿著一百五大洋的票子往外衝,生怕多一刻掌櫃的又反悔似的。
沈南瑗等人走後,從地上揀起一張當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