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瑗想好了自己的一百種死法,卻在踏入梧桐街的那一刻,發現了自己尚且還有一線生機。
那杜聿霖身邊站著的,不就是她便宜爹沈黎棠!
這事說來也巧,杜聿霖帶著兵四處找人,先是撞見了四處尋找女兒的沈黎棠,又撞見了萬四通手底下的兵押著酒鬼往警察局去。
一問來龍去脈,只聽說那倆酒鬼調戲的姑娘約莫十五六歲,長相極為天人。
杜聿霖與沈黎棠的眼角同時一跳。
前者是想到了打暈自己的野丫頭。
後者則是想到那女子若當真是沈南瑗,該如何跟杜聿霖解釋。嫁入督軍府這事兒萬一因此而黃了……想到這裡,沈黎棠的眼神不由地暗了又暗。
越走越近,瞧的越清楚的沈南瑗片刻間便有了主意。
想想自己這莫名的穿越,和這兩天喝涼水都塞牙的運道,不用外力,沈南瑗便真的淚流滿面。
她忽略了杜聿霖那想要射穿她的眼神,怯怯地喊了一聲:“爹。”
緊跟著又哽咽地說:“爹要是不想要我,就送我回鄉下好了,何必讓太太留我自己在珠寶店。”
這是先發制人。
沈黎棠都準備好扇耳光證家教的右手,生生地僵硬在了自己的身體邊。
倒是他身後的蘇氏,心陡得一慌當即喊冤:“南瑗,你可不要血口噴人,我只是肚疼難忍,囑你在首飾店等我。可等我回去,你分明已不在店內。”
沈南瑗一早料到她有這一出,像是孩子受了委屈般,強忍著哽咽道:“我一直在店內等到店家快要打烊,是非曲直,只要去店家那裡問一問便知了。”
蘇氏分明看見她離了店鋪,這才離開的。
可是這會兒,見她如此篤定,竟也不敢將話說死。
而沈黎棠的心思,顯然不在妻子和女兒的對峙上。
他伸手將沈南瑗扯到了旁邊,看似護犢子的行為之後,卻賠笑似地說:“二少,多謝了。我女兒一向乖巧,又初來瀧城不久,這次承蒙少帥搭救,若不然……我還有何臉面去見督軍大人。”
杜聿霖狹長的眼尾一挑,眼裡的冷光四濺,他一雙眼睛肆無忌憚地在沈南瑗的身上打量過後,才似笑非笑地說:“這位小姐,想必就是那個與我大哥八字相合的姑娘吧!”
“正是南瑗。”沈黎棠不無得意地說完,又道:“小女一向孝順,一直替我留在祖宅守孝,也正是因為與大少的婚事,我這才將她接進城來。”
這年頭,連遺棄都說的這般面上帶光了。
杜聿霖斜著眼睛冷笑:“沈副部長此言差矣,我聽父親說與我大哥八字相合的姑娘,並不止令千金一人呢!”
沈黎棠一噎,斂起了笑:“總之這才多謝二少搭救,沈某改日登門拜謝。如今夜深,小女也受了驚嚇,沈某這就帶她……”
“莫慌!”杜聿霖出言打斷了他的話,伸手指了指他身後的沈南瑗,又道:“我還有些事……想要單獨詢問令千金。”
誰都知道杜二少最近在滿城抓細作,這是要把沈南瑗當細作盤問了?
沈黎棠頓時變了臉色,驚訝地問:“難不成二少是懷疑我……”
杜聿霖不耐地揉了揉手指,冷淡地說:“公事公辦而已,請沈副部長配合。”
問話的地方,臨時徵用了街邊的一家飯店。
杜聿霖就是這瀧城的王法,他的兵直接衝進了飯店,趕走了正在吃飯的食客。
沈南瑗兩頓沒吃 ,一踏入飯店的第一個念頭居然不是恐慌,而是餓。
餓急了的人,可是天不怕地不怕了。
那廂的杜二少翹著腳,陰森地開口。
“我捋了一下,事情大約是這樣的。一個被父親遺棄沒有孃的孩子,一定是從什麼渠道事先知道了自己父親接自己回城的目的。
你不願嫁給我大哥是人之常情,於是便事先打聽了我,畢竟能夠與督軍大兒子抗衡的也就只有督軍的二兒子了。所以你想從我下手,當我的女人是嗎?”
這人的臉大如盆。
沈南瑗忍住了想要罵他臭不要臉的衝動,攢著勁兒悶不吭聲。
杜聿霖心底認定這丫頭就是打自己的主意,眯了眼,明知顧問:“沈……南瑗,是叫這名兒吧?”
沈南瑗被點名後抬起了頭,聯絡原書上女主的種種認命行為,發自肺腑地開了腔:“少帥你誤會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大少雖有缺陷,但人無完人,我是真心想當你嫂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