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懷栩手裡拎著件t恤,低頭看她,“哪裡不合常理?”尤弼然瞪大眼,嘴裡振振有詞,“他在你家隔壁安插了兩個侵犯你的人哎!老婊當初在你門口架個監控你都有點情緒,現在是活生生兩個人哎!你不覺得康誓庭這種行為也很小人嗎?”“是小人。”刑懷栩說:“證明我當初防著他是正確的。”尤弼然一個鯉魚打挺坐起身,“可你居然不生氣?為什麼?”不等刑懷栩回答,她又自顧自恍然大悟,“我知道了!”刑懷栩挑眉。尤弼然盤腿坐定,精緻眼妝讓她的眼更大更有神,說出的話也更有說服力,“當一個人對另一個人變得無立場不理性且寬容度驟增時,只能證明,她,喜歡,他!”刑懷栩笑了,搖搖頭重新站到鏡子前,卻沒有反駁。尤弼然等了片刻,沒等到刑懷栩的否認,驚得赤腳跳下床,貼到她面前,與她大眼瞪小眼,“栩栩,你是預設了嗎?”刑懷栩放下衣服,無奈道:“我確實喜歡他,也打算搬去和他一起住。”“媽呀!”尤弼然伸出胳膊,誇張地跳腳,“我都起雞皮疙瘩了!”她為這件事求證了許久,可刑懷栩油鹽不進,如今乍然得到肯定答案,她興奮過頭後,忽然又迷茫起來。她默默坐回床上,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麼。刑懷栩走到她身前,拍拍她的頭頂,問:“怎麼了?”尤弼然悶悶不樂道:“我有種失戀的錯覺,好像自己的寶貝,藏了這麼久,最後被別人撿了便宜。”她停頓一下,又說:“這種感覺,比你結婚的時候還糟糕。”刑懷栩摸摸她的頭髮,沒有說話。尤弼然說:“栩栩,我已經很久沒有做那個噩夢了,可我偶爾也會做另一個夢,夢裡是我剛剛見到你的時候,你還很小,揹著個書包,穿一身夏天校服,因為跑得急,滿頭滿臉的汗。”刑懷栩想起那個夏天,也有些唏噓,“你現在過得很好,這就夠了。”“不夠。”尤弼然悶聲道:“我說過,我要親眼見到刑真櫟像我當初一樣被毀滅。”刑懷栩將她的腦袋攬進懷裡。尤弼然抱住她的腰,笑道:“老天爺是公平的,栩栩,你和康誓庭好好過,有家,有業,有感情,過幾年再要個孩子,一家人永遠都不要分開。你所渴望的,終究會變成現實。”刑懷栩輕輕應道:“好。”===在老屋裡住了近兩年,再次搬離時,原先的行李又膨脹一倍,刑懷栩看著擁擠的廳堂,想起自己初來乍到時,這兒也是狼藉一片,那時這牆是黴的,地板是冷的,後院是荒蕪的,院牆是微坍的。她被驅逐至此,卻真正開始了自由人生,命裡沉浮,又有誰說得準?書房裡滿牆的書,最初還是康誓庭和她一本本整理清楚的,如今又被一本本取下,打包在紙箱裡,即將運往另一歸處。孔夫子搬家,盡是書——這是打包那日,工人們唸叨最多的話,刑懷栩聽得多了,傳入腦袋不自覺便換成“盡是輸”。她過去以為只要不輸,便可以不贏,如今才知道,這世道,不贏即是輸。搬家那天,康誓庭特意早早來陪她,他穿了件最簡單的白色t恤,搭黑色運動褲跑鞋,腦袋上還反戴了頂棒球帽,剛出現時,刑懷栩竟然有幾秒不敢和他相認。康誓庭被她盯得微窘,取下帽子撩了把頭髮,笑道:“別看了,我是你老公。”刑懷栩促狹笑道:“你的盔甲呢?”康誓庭把棒球帽往刑懷栩頭上一扣,笑道:“今天不上班。”刑懷栩在帽簷下笑,“你這樣子,像個偶像小明星。”“有機會還蠻想單純靠臉過日子。”康誓庭捏捏刑懷栩後脖子,卸下往日謀算和心機,他笑起來的模樣就只是個亮眼帥小夥,朝氣十足。搬家公司有條不紊往外執行李,等到最後一個紙箱被搬空,刑懷栩親手鎖住大門,“房子是刑園的,我走後,它又要變成空屋了。”康誓庭笑道:“至少你不會再被這門檻絆倒了。”刑懷栩低頭看眼門檻,笑了。兩個人在搬家公司前先抵達康誓庭位於公司附近的公寓,房子是複式樓,擁有獨立電梯,康誓庭在這兒獨居了四年,也讓這房子裡裡外外充斥單身男性的氣息,硬朗至簡。他領著刑懷栩上下參觀一遍後,周姨指揮著搬家公司來了,康誓庭將刑懷栩拉到一旁,笑道:“這裡就交給他們,我帶你去附近走走。”說走就走,康誓庭拉著刑懷栩的手下樓散步,路過小區執勤崗時,相熟的保安喚刑懷栩康太太,刑懷栩點頭微笑,請他們以後多關照。小區邊上就是市區最大的湖泊公園,擁有30公頃左右的水域,自然環境優越,再往前過條街,又是全市最繁華的商業街,康誓庭的公司也在其中。刑懷栩走到公園湖棧上,抬頭便能瞧見自己新家,她忽然產生失真感,有種身處浮萍,四周全是瀲灩湖光的感覺。康誓庭見她臉色變化,問道:“是不是太陽太曬了?”刑懷栩沒有說話,她快步走到湖心亭裡坐下,這才用手扇風,笑看康誓庭。康誓庭慢慢走進來,直到站定在她身前,替她擋住一側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