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原夫人當真那麼急著為女兒選親的話,娶這活力十足的女孩回家倒不失為一個好主意,想必有她,日子絕不會平淡無趣。
硬幕低垂時分,春意正濃,園子裡春蟲的叫聲像夜風的低吟,柔柔的、涼涼的,肆無忌憚的送來舒爽。
他們幾個年輕人在月兒高照的時候架起了石頭,泡一壺香氣逼人的春茶加上幾味瓜果,就這麼簡簡單單的在原家莊偌大的園子裡烤起野味。
說起原揭陽和這些人的交情,其實除了耿世徹之外,其餘四人他都是今天才認識。
今天黃昏原揭陽帶著莊裡幾個兄弟由京城回來的路上,在林子裡剛好遇到耿世徹等人在獰獵,他順手替他們射下一隻飛禽,見他們從早就在林子裡策馬賓士,雖然玩得不亦樂乎,但也早巳汗溼了衣衫。
於是他就唐突的邀請他們到距離林子頗近的原家莊作客,當下他們也不推託,很豪爽的答應了。
嚴天浩、上官毅、歐冠玉、左暮傑,這幾個人都是耿世徹的拜把知交,文采一流、談吐有物,在姑蘇也各自擁有一方天地,或做古玩生意,或畫坊茶樓,閒暇則喜歡聚在一起射獵賽馬、吟詩作對,自然不乏紅粉知己陪侍。
耿世徹倒是他們當中最特別的一個。
耿氏在京城頗富盛名,耿老爺是朝中一晶重臣,耿夫人則是當朝宰相大人的親妹子,耿家單傳耿世徹一個獨生子,但他卻不喜官僚氣息,寧願留在家鄉姑蘇,自創“逐世山莊”。
他為人有禮、待人和氣,不愛賣弄滿腹經綸,平時悠哉閒適,最喜歡交朋友,也最喜歡新鮮事物,跟另外幾個人不同的是——他身邊從沒有出現任何女伴。
沒有女伴的原因不是他賣相不佳,事實上耿世徹又高又挺拔,他五官俊朗,略帶稜角的下巴使他極富男子氣概,飛揚的眉宇有股睥睨群倫的意味,言談間則自有一番颯爽逼人的英氣,讓人很難不去注意他。
過去原揭陽與耿世徹只有點頭之交,通常都是清晨在林子裡練馬相遇,彼此都聽過對方的名諱,也都知道對方是什麼來歷,但像現在這麼坐下來把酒言歡、天南地北的閒聊還是第一次。
“然後,那個女人緩緩的由棺木裡站起來,李六被她嚇得當場昏了過去,原來,她——竟沒有眼睛!”
“哇!”築新與小三子一起尖叫,兩人不約而同的一把捂住耳朵,只是,小三子火速的將頭埋在膝蓋中間,而築新則連忙躲進了原揭陽懷裡。
歐冠玉笑了,他很滿意自己的嚇人傑作,從容的喝了口茶,慢條斯理的繼續說道:“其實這個故事一點都不恐怖,前年我和天浩到廣西去遊玩的時候,投宿在一家詭異的客棧,那家客棧直到現在回想起來,我的手腳都還會發麻。”
“冠玉,我看還是談點別的好了,新兒姑娘和這位小兄弟恐怕會被你嚇得連續幾個晚上睡不好喲!”左暮傑調侃的介面了。
左暮傑是故意這麼說的,因為從半個時辰前歐冠玉開始說起了鬼故事之後,每到段落精彩處,築新和小三子必定放聲大叫,叫完了,又各自鑽出頭來,倔強的要繼續聽完。
所以他還真佩服他們兩個這種不屈不撓的勇氣,遂想逗逗看他們什麼時候會自動投降。
“不!我要聽。”築新果然不負左暮傑的厚望又將那顆小頭顱鑽出來了,她毅力堅決的說,“歐大哥,你快點繼續說下去,我今天就耗在這裡了,一定要聽完你所有的鬼故事,不然我不去睡。”
左暮傑爆出一串長長的笑聲,他激賞的說:“新兒姑娘,你真是女中豪傑,令人佩服。”
“那當然!”築新揚揚濃眉,盈盈笑意漾在俏顏上,“我從小就膽子特別大,什麼恐怖的事都嚇不倒我……”
原揭陽雙臂一收,築新驀地又跌回他懷裡,話才說到一半就止住了。
“又在臭蓋!”原揭陽弓起兩節手指不客氣的又敲敲她腦袋,露出一抹淡笑,笑容耐人尋味,“話別說得太滿,晚上可別讓我抓到你強押著小雁陪你睡。”
“咦?你怎麼知道?”話一出口,築新就懊惱的想咬掉自己的舌頭。
而幾個大男人則笑得更兇了……
築新一覺醒來已是正午,她連忙梳洗換裝,想到昨晚迷迷糊糊的窩在原揭陽懷裡睡著了,後來他們幾個男生聊了什麼她全沒印象,只自顧自的睡得好沉好沉。
那麼,想必也是原揭陽抱她入房的嘍?她喜滋滋的對著鏡中的自己露齒一笑,星眸流放出光彩,一雙澄澈剔透的大眼睛則晶瑩動人得像會說話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