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飯時,宋鄉長叫了盒飯來。李濟運吃過中飯,仍沒接到電話,就同明陽打個招呼,自己先回去了。他臨走時囑咐宋鄉長,拜託他組織幹部挨戶上門,務必不讓遇難者家屬去縣裡上訪。錢肯定是要賠的,只是時間遲早。
晚上十點多鐘,李濟運在家聽到敲門聲。開門見是朱芝,忙讓了進來。“才回來,扯不清的皮!”朱芝說。
舒瑾忙倒了茶過來,說了句客氣話:“朱部長真辛苦!”
朱芝道了謝,喝了口茶,說:“李濟發同賀飛龍吵了起來,劉星明發脾氣把兩個人都罵了。可我感覺劉星明心裡是偏向賀飛龍的。”
有些話李濟運不想讓舒瑾聽見,怕她嘴巴不緊傳了出去,就說:“朱部長我倆到裡面去說吧。”
他領朱芝進了書房,門卻並沒有關上。朱芝說:“賀飛龍斷然否認他的礦昨天生產了。他說他們礦前天就放假了,昨天只有十幾個技術人員在洞裡做安全檢查。”
“最後結果呢?”李濟運問。
朱芝說:“目前只是瞭解情況,收集證據,責任認定要等省市研究。快過年了,估計會拖到年後。”
李濟運說:“拖就會拖出貓膩。”
朱芝把會議過程一五一十地說了,嘆息道:“明縣長最後到了會,我覺得他像是完全變了個人。”
李濟運說:“他不表態,是嗎?”
朱芝點頭道:“他原來是最有個性的,今天他只講原則話,說本著實事求是的態度,相信科學,聽專家的。”
李濟運說:“他在劉星明手下,只能如此吧。”
朱芝走後,李濟運打了李濟發電話。李濟發卻沒太多話說了,只道結果下來再說。李濟運不能說得太透,只問:“結果會客觀嗎?”
李濟發說:“濟運,必要時我當面同你說。”
舒瑾有些酸溜溜的,說:“這麼親熱,進屋了都要躲到裡面說話!”
李濟運說:“什麼呀?有些話你是不方便聽的!官場上的事,你知道得越少越好!”
當天晚上,朱芝命人起草了“1·20礦難 ”事故通稿,交劉星明和明陽首肯,發給了有關媒體。通稿內容著重放在政府全力救援上,而事故原因只說正在調查之中。不論哪裡出了事故,都是這種四平八穩的新聞通稿。
離春節還有幾天,李濟運很擔心這時候遇難者家屬上訪。出這麼大的事,隨時都會有變數。一句謠言,某個人心血來潮,都會生出事來。好不容易等到大年三十早上,大院門口冷清清的,李濟運才放了心。他打電話告訴爸爸媽媽,晚上回去吃團年飯。
下午,眼看著沒什麼事了,李濟運領著老婆孩子回鄉下去。街上不怎麼有人,都回家忙團年飯去了。聽到斷斷續續的煙花和鞭炮聲,那是孩子們已等不到晚上了,急著享受過年的快樂。
晚上臨睡前,李濟運給朱芝發了簡訊:祝福你!
朱芝馬上回道:需要你的祝福!
第二天,李濟運睡了個大懶覺,吃點東西就領著老婆孩子回城去。他是春節總值班,有事就得處理。也會有人上門拜年,躲在鄉下也不是個事。拜年的有朋友,也有下級,都是平常的人情往來。人活在世上,誰也不能免俗。他也有需要去拜的人,多在年前就拜過了。年後再去拜的,多是禮節性往來。
正月初三,李濟運又回鄉下看看。今天老婆孩子沒來,就他一個人。他打了發哥電話,知道他還在鄉下。發哥過年都在鄉下,村裡的小車就你來我往。他不用坐在城裡等人家拜年,他人在哪裡人家會追到哪裡。李濟運雖然是個常委,卻沒有人追到鄉下給他拜年。
沒多時,李濟發提著禮盒過來了。李濟運的媽媽笑眯眯地倒了茶,只道發坨年年都這麼講禮。李濟發同叔叔嬸子說了幾句話,就叫李濟運進裡屋去了。
李濟運問:“會怎麼處理,你有把握嗎?”
李濟發說:“我那天自己趕到了,旺坨後來也來了。我們在會上同賀飛龍大吵一架,不是有人勸架會打起來。賀飛龍就是個流氓,劉星明讓他做縣長助理!”
“這些情況我都知道了,你說說結果會怎樣?”李濟運問。
李濟發搖搖頭說:“我沒有把握。我據理力爭,調查組同意把賀飛龍礦裡負責技術的副總控制起來了。他們說那天沒有生產,只是安全檢查。我怕就怕這只是障眼法。”
李濟運忍了忍,直話直說:“你做了工作嗎?”
李濟發嘆息道:“我說沒把握,原因就在這裡。過去我自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