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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部分

太夫人笑著接話:“您離府時,老身再來恭送。”

“不必。”天授帝擺手:“朕去祠堂祭拜之後會直接離開,由出岫夫人相送即可。”

太夫人沒再出言客套,事實上今晚雲承的婚事沒能說成,她到底對天授帝有所不滿,也不願意勉強自己,更自問沒這個必要:“多謝聖上體諒,那老身先行告退了。”

說著微一躬身,作勢便要往榮錦堂方向走。

“夜黑難行,還是讓沈將軍送您回去罷。”明明太夫人身邊跟著丫鬟,雲府也是燈火通明,可天授帝偏說出這句話來。

太夫人隱晦地看了沈予一眼,倒也沒反駁,點頭笑道:“還是聖上想得周到。”

沈予亦知天授帝之意,便護送太夫人一併返回榮錦堂。

餘下的幾人,除了天授帝和出岫之外,還有誠王聶沛瀟和世子云承。雲承見狀識趣地道:“母親,今晚我剛寫過生辰八字,不宜去祠堂祭拜。”

南熙自古有個規矩,當天若是論過親的人,不能進陰晦之地。這藉口說得很是時候,天授帝也對年紀輕輕的雲承刮目相看。後者一徑垂首斂目,禮數十足。

出岫頷首而回:“你去罷,早日休息,明天還有課業。”

雲承就此恭謹退下,返回知言軒。而此刻只剩下天授帝、聶沛瀟和出岫,以及各自帶出的侍衛。

三人一路無言往祠堂方向走去,越是靠近則心情越是變得沉重。如此默默走了半晌,天授帝才忽然開口問道:“太夫人究竟是看上了葉靈媗?還是莊怡然?”

這一問出岫倒是不好介面:“她老人家的心思,妾身摸不透。”

天授帝冷笑一聲,也不再多問,直至走到祠堂門外,才轉對出岫幽幽評價:“你與謝太夫人皆是婦人手段,要論光明磊落,還是雲辭。他從不用陰謀,只用陽謀。”

這該當是一句極高的評價,遑論出自帝王之口。天授帝甚少讚許誰,只可惜被誇讚的人如今已變作了一堆骸骨,便使這句誇讚顯得極為悲慼,令出岫忍不住想要垂淚。

天授帝沒再注意出岫的表情,兀自邁步走入祠堂。聶沛瀟這才低聲勸道:“皇兄他不是針對你,他是在惱太夫人。”

出岫默然一瞬,接話道:“惱誰都一樣,惱的都是雲氏。”言罷亦跟進祠堂。

雲氏宗祠內供奉著歷代離信侯的牌位,由於牌位都是木材製成,為避免祠堂走水,這屋子內並未晝夜點燈。守祠人顯然沒想到出岫會夜裡前來,連忙端起一盞燭火出門相迎。

天授帝與誠王就著微黯燭光,分別上了一炷香,又默默站了一會兒,皆被這裡肅穆鄭重的氣氛所懾,竟也無端感染上了一絲黯然情緒。

饒是雲氏再繁盛榮耀,饒是世代離信侯再文韜武略,也終究逃脫不過生老病死,化作這祠堂內的一座座牌位。這裡是雲氏的主心骨,同時又是雲氏的傷心地……

自始至終,出岫沒有說過一句話,直至兩位皇室貴胄從祠堂內走出來,她才俯身行了一禮,凝聲道謝:“妾身代先夫謝過聖上,謝過誠王殿下。”

天授帝亦是感慨萬千:“走罷!”

這是要擺駕回誠王府了。出岫默默跟上,一路往外院方向送行。而聶沛瀟從祠堂出來之後,心情變得五味陳雜,亦是一語不發。幾個侍衛在後頭跟著,更似隱了形。

夜晚的雲府顯得很是寂靜,甚至寂靜得近乎詭異。那些隱在暗處的護院如同行走在人世間的鬼魅,暗暗注視著幾人的行蹤,悄無聲息。

從雲氏宗祠往外院而去,途中要經過知言軒。走到那處垂花拱門時,天授帝終於停下腳步,舉目打量門上的三個瘦金體大字:“知言軒?雲辭寫的?”

出岫點頭:“正是先夫所書。”

都說“看字如看人”,天授帝鳳眼微眯看著這三個字,似在緬懷雲辭其人。最終,他只發自肺腑說了四個字:“天妒英才。”

語畢,一股藥香緩緩飄來,是淺韻手中端著一盅湯藥從對面走近,看樣子剛從藥材庫出來。她步子走得極快,也專注地看著手上的藥盅,並未發現出岫等人就在對面。

湯藥在夜裡冒著絲絲熱氣,煙霧嫋嫋很是明顯,將淺韻整張臉都隱在了霧氣之中。

出岫不知天授帝想起了什麼,亦或是想起了誰,只見他忽然側首問道:“這是端給誰的藥?”

出岫直覺上認為是淡心,可轉念一想如今竹揚也懷有身孕,還真不知淺韻這藥是熬給誰的。於是她便開口招呼道:“淺韻,你過來。”

淺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