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是以偷偷示意了湘雲,兩人帶了小丫頭就悄悄地離了書房,欲回屋整妝。
連日裡雪重,抄手遊廊邊就都半垂了簾以阻雪勢。湘雲因著髮飾不整,不願人見著,也不說笑了,只與黛玉兩人悄然一路行來。卻忽地隱約聽到紫鵑的聲音道:“……主子們的事,也是咱們該議論的麼。”
黛玉與湘雲對視了一眼,見已近賈母正屋前。心下略一思忖,知是紫鵑閒來到賈母房中尋了舊時姐妹說話呢。只是這句話後,又沒了下文,想是方才紫鵑一時激動,這話聲才高了些。
待兩人再略近幾分,這才又聽得一個聲音隱約道:“……無論哪個主子,總是該盡心盡力服侍,說什麼賈家林家的……”這個聲音林、史兩人都熟,卻是寶玉屋裡的襲人,聽來卻是方才有人說了什麼,她在勸解一般。只是黛玉聽得林家兩字,腳下不由一滯。
只聽襲人又道:“只是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們寶玉打小待姐妹們就好……她不領情也還罷了,偏隔三差五地就要折騰寶玉一回……哎,我們做下人的伏侍一場,大家落個平安,也算是造化了。若要這樣起來,竟是連平安都不能了……”
“呸……你這是說得什麼話?越發沒理了……姊妹們在一處,本就……”紫鵑還待說什麼,忽聽得門外一聲輕咳,唬得說話的幾人立時靜了聲,心下俱都吃了一驚。
她幾人在此無事閒話,原是打發了門口的小丫頭守著的,誰知那兩個小丫頭畏寒躲懶,守得一陣,只當這會子沒人往來,也就不知跑哪裡去了。倒讓林、史二人這時節走來,聽了滿耳。
黛玉站在門外,也不進去,只喚了聲:“紫鵑。”
就見不一刻門簾一挑,紫鵑已走將出來,立在黛玉跟前。黛玉上下瞧瞧她,點點頭,一面返身仍往自己屋裡去,一面道:“一會兒自尋錢嬤嬤去,與她講明原由,瞧她老人家怎麼發落罷。”
紫鵑低低應了聲“是。”再不回頭,自跟著黛玉、湘雲去了。
屋內兩人聽得外面沒有了聲息,知她主僕已走,彼此瞧了瞧,均不由鬆了口氣。襲人扯了扯嘴角,勉強笑道:“這可怎麼好,原不過是咱們姐妹說說笑笑的私話兒,可落到有心人耳裡。……哎,任誰也好,總能求個情。偏是這一位……”
琥珀冷哼一聲,挑眉道:“她自是個最有心的!……你慌什麼,縱是老太太責怪下來,也不是什麼大事。”
襲人仍是一臉歉然,“可是紫鵑……方才她還為她說話呢,可聽她那話裡的意思,竟是要受罰呢……不行,我得去看看,若要罰,也該罰我才是,原是我多嘴。”說著忙忙地起身走了。
“就你賢惠。”琥珀仗著是老太太屋裡的,混不在意,一擰腰自尋那兩個倒黴的小丫頭去了。
一時回屋,湘雲整罷妝,見黛玉背身半躺在美人榻上,不由走過去搖了搖她,道:“生氣了?”
黛玉半合著目懶懶地道:“繡了半日花,有點子乏了。”
黛玉只當湘雲要說什麼,不想屋子裡就這麼靜了下來。半晌黛玉方覺有異,睜眼看時,卻見湘雲怔怔地坐在自己身畔,也不知在想什麼呢。黛玉也不提,只往一旁挪了挪,伸手拉了湘雲道:“也來躺會兒。”
兩人面對面躺好了,才聽湘雲低聲道:“我只當你是個逍遙的……”
黛玉一股愁思自在心中轉了幾轉,卻是多說無益,話到嘴邊只得一聲輕嘆:“家家都有本難唸的經……”兩人又是一陣無言。
黛玉見慣了湘雲的笑顏,卻瞧不得她這等愁容,不由撫了她的臉,輕聲吟道:“……笑罵由人我自吾,我命由我莫問天……你也別多想了。”天有什麼好問的,本是註定的悲劇。
湘雲將兩句話暗自默唸了兩遍,心下豁然,神色卻是漸漸轉了過來,忽又想到一事,支起身來問道:“我先聽著,紫鵑句句都是護著你的,你怎地卻要罰她。”
黛玉俏皮地一笑,道:“這卻是要教她宗巧兒,她吃了回虧,才知道什麼叫‘道不同,不相為謀’,什麼叫‘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再不會白花氣力去與這等人講什麼理。”
湘雲不由衝黛玉翻了個白眼,“只怕你家紫鵑還未明白你的這等彎彎心思,就先屈死了。”
黛玉一撇嘴道:“她屈什麼,若不是我攔得快,她還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呢,不也落個‘妄議主家’的把柄。”
湘雲想想確是如此,可看著黛玉略帶不屑的模樣,她心下不服,不由賭氣道:“我就不象你想這麼多。”
黛玉側目掩唇笑道:“是極是極,原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