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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是一個小孩子,再沒有什麼不滿意的了,可是,她又不只是一個小孩子,老太太先時那些有意無意的安排,偏她又瞧得一清二楚……黛玉望著窗外嘆了口氣,原來清醒,真的很痛苦。

想到痛苦的人生,加之剛才看到的銀鎖,黛玉自然想起了薛家,不過她想到的並非是薛家那位帶金鎖的姑娘,而是那個比她還命苦的女孩:甄英蓮。哎,這會子,她怕已是被薛家買下了,改名叫香菱了罷。同是天涯苦命人,黛玉不是沒想過伸個援手。可在這之前,要救英蓮,最麻煩的就是怎麼找到她。茫茫人海,尋找一個被拐子帶著東躲西藏的女孩兒,實如大海撈針,談何容易。而且找到合適的理由讓父親去找也是讓黛玉一直頭痛的問題。現下情況不同了,人,薛家已經找到了,接下來她只用想想怎麼從薛家手裡將人要過來就行了,嗯,她這算不算“黑吃黑”?當然,這個“黑”可不怎麼好吃呢……

甄英蓮是有父母無緣得見,那無父無母的史家湘雲……黛玉才提起的筆,又放了回去。自己進賈府也有些時日了,可一直沒見著史湘雲史大姑娘。對了,記得湘雲似曾對襲人說過“後來我們太太沒了,我家去住了一程子”,這一程子,可是有些久,久得老太太都將配給她用的襲人轉手給了寶玉,想來現在還是三年的母孝期罷。因在孝中,自是沒有出門往各親戚家走動的道理——比起史湘雲,在孝期裡住在賈府的自己,才是處境比較奇怪的那一個罷……

黛玉怔怔地託著腮望著窗外的嫩綠髮了會子呆。暖陽收殘雪,春意發新枝……雖是比她進京的步伐慢,到底這春天,還是趕上來了呀……黛玉另起了新紙,重勻了筆墨,一筆一劃地重新起了筆:親愛的父親大人……

三春自學裡回來時,也是賈母午休後時辰,廚房按例總會送些點心上來。誰知今個兒黛玉親自捧了一個小方匣放在賈母案頭,笑於賈母說:“老太太,前些日子為著玉兒的身子,可讓老太太費心勞神得受累了好久,玉兒無以言表,今日略備了點心意,以博老祖宗一笑……”說著開蓋眾人看時,匣子裡卻是四朵花:一朵大紅的玫瑰、一朵純白的茉莉各自嵌在兩塊水晶裡,晶體瑩潤剔透,襯得內裡的花瓣纖毫畢現。另有一小朵綠色的九重蓮與一朵茶盞大小黃色的波斯菊。寶玉伸著脖子在賈母身側探頭看,不由嘆道:“好精巧的花兒……”

黛玉笑道:“這幾樣東西也平常,不過是費點功夫罷了,只是這餡料,”她一一指道,“這紅色的玫瑰醬,白色的茉莉花醬,黃色的菊花醬……均是往年裡母親帶著我制的,那綠色的,則是拿母親愛喝的龍井茶研成沫子制的。母親當日與我說,這些個法子,還是她年幼時,外祖母親手教的。只可惜她日後雖年年製得了,卻再不能親手奉予外祖母吃上一口了。”黛玉說到此,已是目中含淚,賈母怔忡地看著那糕點,姐妹們均在旁默然。黛玉拿絹子拭了拭眼角,自取了匣旁備下的銀匙,舀了勺水晶玫瑰糕,輕道:“‘十月胎恩重,三生報答輕。’(《勸孝歌》漢劉安),外祖母,您權且就著玉兒的手吃一口,只當了了母親的心願。”賈母顫著唇張口含了,祖孫倆淚眼相望,各自在彼此的目中尋覓著逝去的親情。

一時黛玉垂首展眉強笑道:“都是玉兒不好,又讓老太太傷心。”說時拿銀匙另舀了勺菊黃,笑道:“老太太再嚐嚐這個。這醬是我放的味,母親說製得太甜。”賈母嚐了,也笑道:“倒合我老婆子的味口。”說著拉過黛玉來摟在懷裡,邊輕撫著黛玉的背,邊就著黛玉的手每樣糕點嚐了一口,又笑道:“我養了這麼多兒女,只你母親是最貼心的……如今又見著了玉兒你,我也算知足了……”

寶玉在旁扯著賈母的衣袖,涎著臉笑道:“老祖宗,還有我呢。”賈母瞧瞧他,也一把攬進懷裡,笑罵道:“你呀,你可是個不最省心的了……”寶玉只不依,扭到賈母身上撒嬌。

黛玉藉機脫出身來,笑向三春道:“這些日子辛苦姐妹們時時照應了。今個兒我也備了些薄禮,請姐妹們賞玩。”說時幾個媳婦七七八八捧了好些東西進來,按紫鵑的指點一一放置在矮几上。眾人看時,只見兩個紫銅敞口爐上各履著一方亮銀板,一方板上楚河漢界,一方板上縱橫有致,卻是一方象棋秤,一方圍棋秤。又有丫頭各自捧上棋子匣來,開蓋看時,那象棋子晶瑩剔透,本應刻在子上的字卻是凝在其中的,正是與賈母桌上的水晶玫瑰糕與水晶茉莉糕一般的製法,只是將其中的花變作了字,那一粒粒的圍棋子細細一看,卻是一朵朵含苞的蓮花與雛菊,一匣嫩綠,一匣嬌黃,相映成趣。

黛玉在旁笑道:“往日手談,只說‘吃子’,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