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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部分

脆丟開手去,由得他們操辦。

——至此後王氏與賈珍,一個以為女兒在低階嬪妃面前找回選址不佳的面子為己任;一個則大張旗鼓,欲藉著這陣東風重振門楣,讓賈姓在朝中更上一層樓。兩人雖心思不同,想要將此事“辦好辦精”的主旨卻不謀而合。是以賈政一擱開手,內宅外院竟就連成一氣,全力運作起來,卻是欲傾全族之力以造此園了。

別的差事內宅一時也難知,只是沒兩日各房的姑娘們就被告之小心走動,有匠人要進府實地勘測丈量,未幾又有工人進來將後花園並部分下人房砌在了圍牆之內,省親園子逐漸就開始動起工來。

熱火朝天的改建工程並沒怎麼影響府裡姑娘們的日子——殘冬化雪的日子,後花園子裡本就無甚好景,不去也罷,縱是要過花朝節,自有下人們擺些應景的蒔花在院子也是一樣。

京城的天氣,若遇著天寒的年份,二月裡只怕雪都未必化得淨,是以賈府裡於黛玉來之前並沒有過這花朝節的習俗,只是寶玉偶聽林家的丫頭說了,這才鬧騰起來——他自個兒生辰那日的“芒種節”是“餞花節”。是送花神的,而黛玉的生辰花朝節乃是花神的生日,正是花神下凡的日子。這一前一後,就如他自個兒同黛玉說的,“……你是花神姐姐降世時生的,待我生時,又正是祭餞花神姐姐退位之日,只怕上輩子我倆就是花神姐姐跟前的一對兒金童玉女,如今跟著下來侍候她的……”

花神是誰,百花之主,在寶玉想來,那定是風華絕代,姿容無雙……(咳,以上省略美好形容無數字)。別的不論,只單看同與這一日生的林妹妹罷,那等人品風流就是無人能及的了。是以每年黛玉的生日寶玉記得較黛玉自個兒還緊——能與這樣一位天仙般的妹妹結成這樣一段“仙”綠,可不是那些俗人能及的呢——寶玉興奮,賈母歡喜,是以在黛玉生辰這一日過花朝節的規矩就一年年地在賈府裡興了起來。

這一年雖府裡上下忙了百倍,但黛玉的生辰仍是得過的。鳳姐是年年操持的,再是忙,也辦得有條不紊。只可巧這一日林家大嫂子病體未患、嬸子孃家有事也不得來,十一嫂子才得了喜脈,也是不能勞動的,是以雖都送了重禮,竟一人都不得親至。

黛玉在席上坐著不免就覺著有些冷清,一時心裡想著林族幾家只怕又是清高氣發了,不只今日,好似打賈元春封妃的旨意出來後,林家這幾位親戚禮雖然不少,但往賈府走動的次數則少了許多,就連十一嫂,這才四個多月的身子呢,哎……林家雖是勳貴發家的,只到如今卻早就轉成了清貴文官路線,若非為著她的原故,只怕等閒也不會上賈府的門的——偏如今賈府竟又多了個外戚的頭銜,他自家當是寶,可清流們想來更不願與之往來了。——卻苦了自個兒呀,爹爹,你與娘是活生生的本土版羅密歐與茱麗葉罷?不然怎會為了我一個小孩兒,母親生前就真的多年不歸省孃家呢……一時又想起自個兒年年生辰日都是她孃親的受難日,何喜之有?且又不知遠在萬里之外的爹爹這會兒怎生傷心了呢……

那些不在眼面前的黛玉想想也就罷了,只是瞧著上座裡賈母的笑容裡多少也有幾分寂落,想是也想起女兒來,黛玉心疼她老人家近來本不大好,再多弄出些悲苦來只怕更是傷了身子,是以一意哄著賈母,只管說些稚言哄得她老人家開懷,又叫人緊著將戲牌子送上來,與老太太撒嬌定要先聽自個兒喜歡的那出“灌口二郎斬健蛟”——這可是西遊記裡除了大鬧天宮外老太太喜歡的一出了。

戲黛玉是點了,可她還真沒多少功夫去看——反正一年裡不知要擺多少臺戲呢,也不差今日這幾齣。今日她好歹也是壽星,算得半個主人,倒不得似往日那般散淡。賴在賈母身邊說了會子話,吃了兩盅酒。也就到姐妹們席上來,與湘雲、寶玉姊妹幾個一處坐著說笑。

她一面磕著瓜子兒同迎春提兩句天氣,一面指揮著丫頭們給惜春添水加茶,間或在湘雲吞茶牛飲的那一小會兒功夫裡給她遞個詞,讓那憨丫頭喘著大氣地繼續樂呵呵地往下說,又或在寶玉提到北靜王府小妾什麼的時候咳個聲兒,也叫他不至得意忘形。是以只到小戲們唱完被媳婦們領上來謝賞時,黛玉方正眼瞧著了那個小戲。

有一息的功夫黛玉只覺得自個兒耳邊什麼聲兒都沒了,過得一刻方覺著湘雲在輕輕推她的手臂悄聲道:“……你瞧左邊那個。”

黛玉哪還用她推呢,早瞧見左邊那個小戲,也不過□歲的光景,瘦瘦小小一張瓜子臉,描著細細彎彎的眉,腮邊那抹桃紅戲妝越發襯得那眼眸如養在水銀裡的一對黑丸,柳條般地立在那裡無風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