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奮道:“太子說如果王爺願意一談,只有一句話需要轉達:他不會秋後算賬!旁的就沒有了。”
“信上是這麼寫的?”口說無憑,當然得是黑字落在白紙上。不過,對方如今是太子,將來是皇帝。時過境遷再羅織罪名致如今跟隨他的人於死地也不是不可能。不過,對方是他看著一點一點長到如今的小允,他願意賭一次。就賭小允此時答應了,將來不至於反口不認。
他所知道的小允,是單純作為父皇的愛子長大的。他一開始並沒有野心,因為他有父皇無微不至的關照和遷就。所以在他的成長過程中,還保留了一些赤子之心。而且這些年他都是在軍旅中,男人的血性還在。帝王心術、朝堂的爾虞我詐,他不是太喜歡。這樣的人做了皇帝,就算會變,根子上也變不了那麼徹底。眾人如今都是受他優柔寡斷所累,他自然得保他們一個平順的未來。前途可以不用太在意,但小命一定得留下。
至於他自己,倒不是很緊要。畢竟他沒有真做出什麼事兒來,就是要追究也不至於連坐。大不了他也被終身圈禁內懲院就是了。這樣清清靜靜的過完下半輩子,於他興許不是壞事。這輩子他還從來沒有歇過呢。這段時日雖然沒有做什麼,但心頭的煎熬也不輕鬆。以後世事紛擾與他再不相干,窩在內懲院中也無風雨也無晴的度春秋好了。也許那樣,他就能得不到如今求而不得的平靜了。
秦奮點頭,“是,信就是這麼寫的。如今信在我家祠堂的密格里。如果王爺需要,草民這就讓兒子取來。”
“好!”
秦奮出去了,和東宮在這行宮的人說了一聲,晉王這裡鬆動了,讓他們趕緊想法子知會太子一聲。然後便寫信讓人送出去,送給就守在行宮外不遠處的兒子,讓他星夜趕回去取信。等到晉王看過信下定了決心主動回京,他也就可以功成身退了。這半個多月在行宮裡實在是煎熬得緊。
晉王在等信的時候,得到了丁總管服毒自殺的準信,靜默了一陣道:“給他買塊好地,傳送了吧。”他已經讓人分別往各處送信,說明此事並非他本意,但他的猶豫和縱容已經把眾人拉下水了。他如今要回京請罪,太子已經答應不會對他們秋後算賬,要他們不得妄動。
後半夜,秦菀的兄長騎馬跑了個來回將信送了來。
晉王看罷揣入懷中,“吩咐下去,預備啟程吧。”
秦奮籲出一口氣道:“王爺,那草民父子就告退了。回頭先父孝期過了,再到晉王府叨擾。”孝期過後,秦家人必定是要出仕的。到時候勢必會有京城之行。
晉王笑笑不語,三個月後他是否還是自由之身那可不得而知了。他親自送了秦家父子離開行宮。此刻已經是二更,他想溜他們住一晚,可這父子倆執意要回去。說是事情已經辦完,再滯留於心不安,畢竟是孝期之中。他便也不好挽留了。
送人回來離天明還有兩個時辰,但晉王卻是思緒翻飛無法入眠。他才三十一歲,但這一生的路似乎已經到頭了。餘生要面對的就是斗室四壁了。也不知道老六在裡頭有沒有被關瘋掉?
“王爺,真的要回京麼?咱們可以去晉地,那是您的封地啊。”有跟隨的多年、此刻駐守在行宮的將士忍不住道。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去晉地,難道還能割地自立?那才是真的走上絕路呢。而且,我不回去請罪,不回去被羈押,那些豁出身家性命想推我上位的人,這一次怕是在劫難逃了。”
東方既白,行宮上下開始收拾,預備起行。不過,一個親王啟程,也不是說走就能走的。一直到午後,八百里加急送到都還沒能收拾完畢。
晉王挑眉,“八百里加急?”小允這又是玩兒的哪一手?拆開看了,卻是說皇帝在太后冥誕當日當著眾人暈厥,讓他火速回京。
這是真的還是小允耐心到底等不及了?
對於皇帝,晉王的私人感情並沒有對林氏那麼深。一個偏心的有許多兒子的父親,肯定比不上一個一心一意為他的母親。不過無論如何,他身為人子,此時是不得不立即起行了。晉王一哂,如果他決意要反,倒也不是想不出繼續停留不歸的法子。不過既然已經下定決心,那自然是立即啟程了。
624 聞訊
這廂晉王等不及下人收拾齊備,拖著病體便急急登船,只留了人待收拾妥當了帶著行李另坐船歸京。得到訊息,地方官員俱都相送到碼頭。
晉王病容並不多憔悴,卻也清瘦了不少。一身郡王袍服看著比初入東都時寬鬆了些許,但風采依然是好的。在場官員、百姓聞說是皇帝